黑暗是温床,寂静是养分,而那无数道冰冷的、非人的“目光”,则是恒定的孵化器温度。
李长生的意识,便在这诡异而绝对的“永寂摇篮”中,悬于生与死的缝隙,进行着一场漫长到超越时间概念的“沉眠”。
起初,是纯粹的麻木与停滞。他像一颗被封在琥珀中的虫子,所有的感知、思维、情绪,都被冻结在那濒临溃散的临界点上。只能被动地接收着从那条脆弱联系之线传来的、关于白砾眉心红白旋涡运转的模糊数据流——旋转的速度、能量的汲取率、两种力量纠缠的稳定度……冰冷、枯燥、毫无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外界数月,也许是深渊中的数年。在那永恒不变的“观测”环境下,一种奇异的变化,开始在他那处于“濒寂临界”状态的神魂深处,悄然发生。
由于意识活动降至近乎于无,维持“存在”所需的消耗也降到了最低点。那点作为“锚点”的“自我”印记,虽然依旧微小黯淡,却在持续吸收着联系之线传来的、稀薄而复杂的能量波动过程中,逐渐发生着某种……**适应**与**同化**。
它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纯粹”。不再仅仅是焚烧契约烙印后留下的、炽烈的“自我”意志结晶。它开始染上一丝极淡的、与周围环境相似的“灰白”色调,带上了一丝“寂灭”法则特有的“空无”与“沉淀”质感。但同时,它又顽固地保留着最核心的一点“辨识度”——那是李长生对“守护白砾”这一执念的绝对坚持,是区别于这片绝对死寂的最后标记。
这种变化极其缓慢,几乎无法察觉。就像一滴墨汁滴入大海,被无限稀释,却依然固执地存在着某种“染色”的特性。
而随着这点“自我”印记的缓慢“适应”,李长生那冻结的意识,也开始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流动性”。他不再仅仅是数据的被动接收器,而是开始能够进行一些最简单的、近乎本能的“处理”和“模拟”。
他开始尝试去“理解”那些从红白旋涡传来的数据流背后隐藏的规律。
他发现,那红白旋涡的运转并非完全随机。它的旋转周期、能量汲取的强弱、红白两色光芒的此消彼长,似乎遵循着一种极其复杂、却又隐隐透着某种“韵律”的规则。这规则,与周围那些“归寂之瞳”散发出的“终结”法则波动,以及星核碎片那微弱脉动残留的“生之伪寂”频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就像一个由三种不同频率的音叉共同激发的、持续不断的、微弱的“和弦”。
李长生无法理解这“和弦”的全部含义,但他开始下意识地,用自己的那点“适应”后的意识,去“模仿”和“跟随”这个“和弦”的波动。
这并非有意识的修炼或参悟,而更像是一种深层次休眠中的“共鸣呼吸”。他的意识波动,极其缓慢地,开始与白砾眉心的旋涡、与星核碎片的余韵、甚至与周围环境中那宏大而冰冷的“归寂”法则背景音,产生一种极其微弱的、同步的“震颤”。
在这种奇异的“共鸣呼吸”状态下,时间流逝的感觉变得更加模糊。但他的感知,却在这种“同步”中,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能更细致地“看”到白砾眉心那红白旋涡的内部结构。暗红色的“终焉”力量如同粘稠的、充满侵略性的岩浆,而灰白色的“伪寂灭”光斑则像一块坚硬、顽固、不断散发着“沉淀”与“净化”波动的奇异晶核。两者并非和平共处,而是在晶核的强行“干预”下,形成了一种动态的、极其脆弱的“强制平衡”。岩浆试图吞噬晶核,晶核则在被吞噬的同时,不断改变着岩浆的“性质”,使其侵蚀速度大幅减缓,并带上了一种奇异的“惰性”。
白砾的本我意识,那点淡蓝色的灵光,就被保护在这个“强制平衡”形成的、极其狭窄的“安全区”内。它依旧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却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中,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甚至,李长生隐约感觉到,在那淡蓝灵光的最深处,似乎正因长期处于这种“终焉”与“伪寂灭”的双重挤压下,而生出一丝丝极其细微的、更加凝练的韧性。
同时,他也更清晰地感应到了怀中的星核碎片。
碎片依旧沉寂,表面布满了细微的灰暗侵蚀痕迹,那是释放“伪寂灭”光斑和承受归寂压力的代价。但在其最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小、却仿佛经历了某种“淬炼”的星芒,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缓慢而稳定的节奏,极其微弱地脉动着。
这脉动不再带有之前“火种”那种传承希望的温暖,也不再有模仿“寂灭”时的灰白黯淡。它更像是一种……**返璞归真**?或者说,是在极致压力下被“提纯”后留下的、最为本质的“星”之概念?一种纯粹的、中性的、代表着“存在”与“秩序”基石的微弱律动。
这律动与他“适应”后的“自我”印记,以及白砾眉心的红白漩涡“和弦”,产生着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三位一体”的共鸣。仿佛他们三者(李长生、星核碎片、白砾/旋涡)在这绝境中,被迫绑定在了一起,共同构成了一个微小而奇异的、对抗“归寂”法则的“异常存在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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