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河滩荒地上,窝棚里早已熄了灯油。奔波劳累了一天的沈老三、林秀娘和沈大牛都睡得沉了,鼾声此起彼伏。沈小墨蜷在娘身边,小嘴吧嗒着,似乎在梦里还在吃油渣。
隔间里,阿珩依旧保持着靠坐的姿势,呼吸轻浅。黑暗中,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那枚冰冷的铜钱,边缘的棱角硌着指腹,带来一丝清晰的触感。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漫出简陋的窝棚,覆盖着周围数十丈的范围。
窝棚后面堆放杂物的角落里,那两个造型奇特的捕鱼笼静静地躺在阴影中。
沈星落躺在自己的草褥子上,眼睛睁得溜圆,毫无睡意。怀里紧抱着那个装着九百多文巨款的糙米口袋,硬硬的铜钱隔着粗布硌着她的胸口,带来一种无比踏实的重量感。但她的精神却高度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白天赵铁柱提醒的话,还有她自己在镇上察觉到的王屠户那不善的眼神,像根刺扎在心里。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这种能下金蛋的“母鸡”?她不信没人打歪主意!
她的小耳朵竖着,仔细捕捉着窝棚外的一切声响。风声,芦苇的沙沙声,远处河水的哗哗声……还有,一丝极其轻微、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来了! 沈星落的心脏猛地一跳!精神力瞬间凝聚,如同无形的触手,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悄然探去。
窝棚后方的芦苇丛边缘,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弓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一点点朝着堆放捕鱼笼的杂物角落靠近。正是白天王屠户派来的那个闲汉!他动作笨拙,踩在泥泞的地上发出轻微的噗嗤声,嘴里还小声骂骂咧咧:“娘的,这破地方……害老子踩一脚泥……”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那两个怪模怪样的竹笼子!白天他看得真真的,沈大牛把这宝贝疙瘩藏这儿了!只要把这玩意儿偷回去给王哥,赏钱少不了!
黑影终于摸到了杂物堆前,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了那两个并排放着的大竹笼。他脸上露出狂喜,搓了搓手,弯腰就去搬其中一个。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冰凉竹篾的瞬间—— “嗷——!!!”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那闲汉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脚,整个人触电般猛地向后弹跳起来!结果脚下一滑,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泥地里,溅起大片泥浆!他抱着自己刚刚碰触笼子的那只手,在泥地里疯狂打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手!我的手!疼死我了!啊啊啊——有鬼!有鬼啊!”
窝棚里的灯瞬间被点亮!沈老三、林秀娘和沈大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咋了咋了?” “谁?!谁在叫?” 沈大牛反应最快,抄起门边当顶门杠用的粗木棍就冲了过去。
只见杂物堆旁的泥地里,一个黑影正抱着手满地打滚,嚎得撕心裂肺,糊了满身的泥浆,狼狈不堪。
沈大牛借着窝棚透出的微弱灯光一看,这人有点眼熟!白天在镇上集市晃悠的闲汉!他顿时怒火中烧,抡起木棍就指着他:“好你个贼娃子!敢来偷我家东西!活腻歪了!”
“大牛哥!别打!”沈星落也“惊慌失措”地从窝棚里跑出来,手里还拎着个小油灯,小脸煞白(装的),声音带着哭腔(也是装的),“他……他好像被咱笼子上的东西扎着了!”
这时,附近的邻居也被这惊天动地的惨嚎惊醒了,纷纷点灯出来查看。赵村长和赵铁柱也提着灯笼赶了过来。
灯光聚集下,那闲汉的惨状暴露无遗。他左手手背上,赫然扎着几根细长尖锐、泛着幽绿光泽的硬刺!那刺深深扎进皮肉里,伤口周围迅速红肿起来,疼得他浑身抽搐,涕泪横流。
“这……这是啥玩意儿?”赵铁柱提着灯笼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赵村长脸色凝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刺:“像是……鬼针草的刺?不对,鬼针草没这么硬……还泛绿光?怪了……”
“鬼针草?”林秀娘吓得捂住嘴,“咱家笼子上咋会有那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两个捕鱼笼。其中一个笼子口边缘的竹篾上,似乎用草汁涂抹过,在灯光下隐隐泛着不正常的暗绿色。几根同样泛着绿光的硬刺,巧妙地半嵌在竹篾缝隙里,尖端朝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啊!我想起来了!”沈星落“恍然大悟”,小脸带着后怕,“今天下午收鱼的时候,哥你不是把笼子放在那片长满鬼针草刺藤的坡下面了吗?肯定是拖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沾上了!我……我光顾着收拾鱼,也没仔细看……”
沈大牛一愣,那片坡确实长满了带刺的藤蔓,他当时急着回来,笼子是拖在地上拽回来的……好像……真有可能?他挠挠头,看向妹妹,对上沈星落那“无辜”又后怕的眼神,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都怪我!拖笼子的时候没注意!”
赵村长看看地上疼得直抽抽的闲汉,又看看那明显被动过手脚的捕鱼笼(虽然他看不出具体怎么动的),再看看“吓坏了”的沈星落和一脸懊悔的沈大牛,脸色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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