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惜棠已站在灵田边缘。
玉佩贴在胸口的热度渐消,她意念一动,再睁眼已置身薄雾缭绕的空间。
新扩的半亩田埂像被金线绣在褐土上,晨露沾湿的土粒泛着细碎金光,指尖按下去,竟比旧田多了几分温软,像是刚被春日晒过的棉絮。
果然扩张了。她蹲下身,捏起一撮新土,灵气顺着指缝往掌心钻,痒得她笑出声。
昨日池底莲籽破壳时,她便隐隐猜到空间与功德有关,此刻摸着新田的金纹,那些被她医好的孙婆婆的腿、老吴头的眼翳、小桃的咳疾,忽然都成了串在金线上的珍珠。
试试灵稻。她从空间角落的陶瓮里抓出三把稻种——这是用灵泉泡过三夜的种子,外壳裹着层淡青色的光。
指腹刚松开,稻种便落进新田,她蹲在田垄边,目光紧紧追着土粒。
第一粒芽尖钻出泥土时,她屏住了呼吸。
青嫩的稻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高,叶片舒展的声响像春蚕食叶,不过半柱香工夫,便已抽出沉甸甸的稻穗,金黄的谷粒在晨雾里泛着蜜光。
苏惜棠伸手接住坠下的谷粒,掌心被烫得一缩——这谷粒竟带着灵泉的暖意,比外界成熟的稻子多了三分分量。
每救一未救之命,便得一分地。她望着疯长的灵稻,喉间发紧。
前世在医院见习时,她总因无力挽救某些患者而自责;如今在这方小天地,她的医术竟成了浇灌空间的养分,原来救人,也是在养己。
棠棠?
关凌飞的声音从空间外渗进来。
苏惜棠意念一动,人已站在院门口,晨露打湿的青布裙角还沾着灵田的土。
关凌飞扛着锄头站在阶下,粗布短打被晨雾浸得发暗,眉峰却因笑意扬得老高:我去后山转了圈,东边那片向阳坡地最是平整,你昨日说要看新田位置,这就去?
不着急。苏惜棠踮脚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先去药庐吧,林秀娘今日该来取药了。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周翠花裹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整个人缩成团挤在篱笆外,怀里的竹篮晃得鸡蛋响:苏...苏娘子。她膝盖一弯,跪在青石板上,前日我听赵金花说您用邪术害人,跟着传了两句...您若不收我这鸡蛋,我就跪死在这儿!
苏惜棠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她颤抖的肩膀,周翠花便像被烫着似的往后缩,眼眶却红得滴血:我男人走得早,我娘病得下不了床,我...我就是个没脑子的!
您前日给秀娘她娘开的头风药,我偷摸闻过,是艾草混着薄荷的香,哪有什么邪味?
起来。苏惜棠将她扶起来,竹篮里的鸡蛋还带着体温,想赎罪?
周翠花猛点头,鬓角的碎发沾着晨露:您说,我做!
村西那片荒坡,去年发洪水冲得寸草不生。苏惜棠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这里面是抗旱豆种,你今日就去翻地,明日辰时我来教你怎么下种。她顿了顿,翻地时若见着石头,全捡去垒在坡边——日后要在那儿修引水渠。
周翠花接过纸包的手直抖,油纸窸窣响得像春燕扑翅:我这就去!她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喊,苏娘子,我翻地时一定把土块敲得比筛子还细!
晨雾散得差不多时,药庐里飘起了艾草香。
苏惜棠正给林秀娘包第七副头风药,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青竹村本就少有人骑马,这动静惊得正在晒药草的小桃差点打翻竹匾。
苏娘子!骑马的是邻村的货郎阿贵,他翻身下马时带翻了马镫,府城济世堂出大事了!
有个病人吃了他们的清源散,上吐下泻得差点没了命!
苏惜棠的手顿了顿:清源散?
可不是!阿贵抹了把汗,听说那方子是照着您给的抄的,可济世堂的人贪便宜,把方子里的青莲叶换成了普通莲叶。
您是知道的,那青莲叶得是长在灵泉边上的才压得住火毒,普通莲叶哪成?他压低声音,堂主气得摔了三个药罐,说要找那抄方的人算账——
是赵金花。
院门口突然响起沙哑的女声。
赵金花扶着门框站在那儿,脸上的粉扑得厚薄不均,嘴角还沾着饭粒。
她盯着苏惜棠手中的药包,喉结动了动:前日我去府城卖山鸡,见济世堂贴着收民间良方的告示...我就把你给老吴头治眼翳的方子抄了去,说能换五两银子。
她踉跄着往前挪了两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想着,你那药里不就几味常见的草叶子?
谁知道...谁知道少了那片青叶子,竟能要人命?
苏惜棠放下药包,目光扫过赵金花发白的嘴唇:青莲叶长在灵泉里,离了泉水半日就蔫。她指腹摩挲着腰间玉佩,你当我为何总说方子要配着我的药引
赵金花突然跪了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她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泪,那病人的家属堵在济世堂门口骂,堂主说要报官抓我...苏娘子,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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