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班之眼的胜利,如同在帝国沉寂的潭水中投下巨石,涟漪并非均匀扩散,而是撞击在早已存在的裂缝上,激起了截然相反的巨浪。基里曼的广播传遍星河,收获的并非一致的欢呼,而是将帝国潜藏的裂痕彻底撕开,暴露于冰冷的星光之下。
支持摄政王的一方,主要以极限战士及其后继章节、部分较为开明的机械教派系、以及那些切身感受过“金尘”带来韧性或已被“微光之翼”拯救的世界为首,将卡利班之眼视为希望的明证。他们称基里曼为“革新者”、“理性的光明面”,开始更公开地拥抱《微光法案》,甚至自发组织起民间的“微光守望会”,记录并保护身边的“金尘”现象。
而卡洛夫审判官领导的激进派及其盟友们,则将此役扭曲为基里曼“与异变深度勾结”的铁证。“他不仅容忍异常,更主动培育并利用它们!”卡洛夫在秘密频道的咆哮充满了末日预言般的狂热,“导航者血脉已被玷污!下一步是什么?让亚空间恶魔也穿上帝国的制服吗?我们必须行动,在一切都太迟之前!”
帝国陷入了诡异的“冷内战”状态。公开的大规模舰队冲突尚未爆发,但暗地里的较量已无处不在:
—— 前往支持基里曼世界的运输船队会“意外”遭遇导航“偏差”,迷失在亚空间或遭遇“未知”海盗。
—— 公开表态支持《微米法案》的世界总督会突然曝出丑闻或被暗杀,继任者往往是卡洛夫的支持者。
—— 净火调查庭和“微光之翼”的行动开始受到各种官僚体系的刻意拖延和刁难,情报泄露事件频发。
—— 甚至国教内部也发生分裂,一些低级牧师开始宣讲“帝皇之光亦包容微小奇迹”的新解读,而高层则激烈驳斥此为异端邪说。
莱恩·艾尔庄森和他的黑暗天使恪守了承诺,如同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沸腾的锅盖上。他们无情打击任何公开叛乱的星球,无论其忠于基里曼还是卡洛夫,维持着表面上的帝国统一。但这种高压统治,反而加剧了双方的怨恨和紧张情绪。
基里曼深知,时间并不站在他这边。每一起针对“金尘”的迫害事件,都在削弱他试图推广的理念;每一次卡洛夫派的暗中得手,都在助长其气焰。他需要更决定性的手段,不是另一场军事胜利,而是一场意识形态上的“奇袭”。
他将目光投向了帝国最深奥、也最保守的领域之一——机械教。
火星以及众多大型锻造世界,至今对“微光”现象保持暧昧的沉默。他们重视效率,但也惧怕任何“非标准”事物。归墟的低语曾严重侵蚀过一些边缘锻造世界,使其对任何“异常”都高度敏感。然而,卢克最初带来的“优化”知识,又确实源自某种超越理解的技术逻辑,这让机械教内部对其情感复杂。
“我们需要让机油佬们明白,‘金尘’并非对欧姆尼赛亚的背叛,而可能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解。”基里曼对他的首席技术神甫说道,“我们需要一个他们无法忽视的证明。”
机会来自一条求援信息。一个名为“钢铁救赎”的古老锻造世界,其地核深处的巨型地热反应堆——“世界之心”——正发生严重的“机魂暴乱”。常规的安抚仪式和逻辑净化均已失效,反应堆输出极不稳定,随时可能熔毁,将整个世界化为灰烬。世界统领已向火星和临近帝国世界发出绝望求救。
值得注意的是,“钢铁救赎”在归墟低语高峰期曾被严重渗透,虽经净化,但其底层数据网络和机魂深处仍残留着大量“银痕”和未分类的“灰烬”。机械教派去的专家团束手无策,甚至有人建议进行“最终净化”——即用病毒炸弹彻底清除该地所有数字生命和机魂,这无异于杀死这个世界。
基里曼看到了契机。他主动提出由净火调查庭接手处理“钢铁救赎”的危机,并允许机械教派遣观察团全程监督。
他亲自点将:“索萨,这次任务需要‘微光之翼’全力以赴。这可能是我们面临过最复杂的‘手术’。你们不仅要对抗残留的‘银痕’,更要安抚一个世界痛苦的机魂。”
索萨神情凝重:“世界之心…它的机魂古老而强大,但也因归墟的侵蚀和后续的净化而支离破碎,充满了痛苦和狂乱。强行连接非常危险。”
“所以我们需要一位‘翻译’,一位能理解双方‘语言’的桥梁。”基里曼意味深长地说。
舰队抵达“钢铁救赎”时,这个世界已濒临死亡。大地因能量冲击而开裂,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熔毁的金属气味。地壳深处传来令人心悸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轰鸣和哀嚎。
机械教的观察团,由一位来自火星的、面无表情的大贤者带领,冷冷地注视着基里曼一行人,显然不抱任何希望。
索萨带领“微光之翼”小队,以及一队精选的、对“锚点频率”有亲和力的技术神甫,深入地下,抵达了“世界之心”反应堆的核心控制室。这里的热量惊人,墙壁上覆盖着不断扭曲变化的银色苔藓和偶尔闪烁的金青色晶簇,数据屏幕上的读数疯狂跳动,充斥着逻辑错误和痛苦尖叫的二进制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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