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日晚宴的规模远胜剧院那夜。整个联邦的权力核心、各界名流几乎尽数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奢华璀璨到了极致,也虚伪冰冷到了极致。
夕语挽着阿尔伯特的手臂,行走在这片金色的海洋里。她穿着为他量身定制的“战甲”——昂贵的礼服,冰冷的珠宝,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被精心教导过的微笑。
阿尔伯特一如既往地是全场焦点,也是所有人试图靠近又畏惧靠近的绝对中心。他应对自如,冷硬,寡言,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无形的威压,将大部分不怀好意的试探和虚伪的寒暄都毫不留情地挡在外面。
夕语只需要扮演好那个精致、安静、依附于他的花瓶。她努力回忆着书房里那场特殊的“预习”,警惕着每一个靠近的人,分辨着那些笑容背后的颜色。
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直到她被两位异常热情、自称是某古老艺术基金会理事的夫人缠住。她们的话题围绕着古地球艺术,听起来无害又高雅,恰好戳中了夕语为数不多的兴趣点。
阿尔伯特正被几位军方元老围住,似乎无暇他顾。
其中一位夫人笑着递给她一杯色泽漂亮的果饮:“夫人一定要尝尝这个,是用古法复原的波斯菊蜜酿的,据说对皮肤极好呢。”
夕语保持着微笑,心下却警铃大作——阿尔伯特说过,陌生饮品绝对不能碰。她正想按照教她的那样,用“主帅不喜”作为借口推脱……
另一只手却更快地从旁伸过,稳稳地接过了那杯果饮。
夕语和那两位夫人都是一怔。
阿尔伯特不知何时结束了谈话,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侧。他看也没看那杯饮料,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那两位瞬间脸色微变的夫人,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力:“她过敏。”
简单的三个字,不容置疑。
那两位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讪讪地找借口飞快离开了。
阿尔伯特随手将那杯果饮放在路过侍者的托盘上,仿佛只是处理掉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他垂眸,目光极快地掠过夕语微微松了口气的脸,手臂依旧让她挽着,带着她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
但夕语的心跳却迟迟没有平复。他明明在几步之外应付元老,却竟然时刻注意着她这边的动静?
晚宴进行到中段,气氛愈加热烈。侍者们开始分发一种特制的、用来烘托气氛的荧光酒液,幽蓝色的液体在透明酒杯里荡漾,如同液态的星辰。
人群涌动间,一个冒失的侍者或许是太紧张,脚下一个趔趄,托盘上好几杯荧光酒猛地倾泻而出,直直泼向阿尔伯特和夕语的方向!
一切发生得太快。
阿尔伯特反应快得惊人,在酒液泼出的瞬间,他已经侧身,手臂一揽,将夕语严严实实地护进怀里,用自己的背脊和手臂挡住了绝大部分飞溅的液体!
冰凉的、带着奇异香气的酒液泼了他满背,军礼服深色的面料瞬间被洇湿大片,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少量溅出的酒液落在夕语的裙摆和手臂上,也留下点点蓝斑。
周围的惊呼声戛然而止,音乐都似乎停顿了一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目光聚焦在那位被泼了一身的主帅身上。
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闯祸的侍者面无人色,抖得几乎站不稳。
阿尔伯特缓缓松开夕语。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被泼了一身酒的人不是他。但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让方圆十米内的人都感到窒息般的恐惧。
他先是低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夕语的手臂和裙摆,确认她没有被大量酒液溅到,然后才抬眸,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侍者。
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怒气,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死物般的冰冷。
“处理掉。”他甚至没有提高音量,只是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亲卫队长吐出三个字。
亲卫队长面无表情地颔首,一挥手,两名亲卫立刻上前,无声地将那几乎瘫软的侍者带离现场。整个过程快得惊人,没有引起任何多余的骚动。
阿尔伯特这才将目光转向周围噤若寒蝉的人群。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拂去肩章上的一点酒渍,动作优雅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意外。”他淡淡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继续。”
音乐重新响起,人们僵硬地试图恢复交谈和笑容,但气氛再也回不到之前。所有人的余光都仍惊恐地追随着那个身影。
阿尔伯特不再理会他人,低头对夕语道:“去整理一下。”
说完,他极其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不是手臂,是手腕——带着她,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径直走向最近的休息室。
他的步伐很大,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容挣脱,掌心滚烫。
休息室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所有窥探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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