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凛冽,卷起校场上的黄沙,扑打在士兵们坚毅的面庞上。宋青站在队列中,身姿笔挺如松,已然看不出数月前那个初入军营的“文弱书生”模样。
“宋青,出列!”
百夫长赵锋浑厚的声音划破长空,所有新兵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有敬佩,有羡慕,也有难以忽视的嫉妒。
她稳步走出队列,脚下军靴踏地有声。
“即日起,宋青晋升为队长,统领第十小队。”赵锋洪亮的声音在校场上回荡,“这是他用实力赢得的荣誉!几日前,若不是他识破敌军埋伏,我们护送粮草的兄弟恐怕已全军覆没。而在昨日的演习中,他又凭借对地形的敏锐,带领小队出奇制胜。”
队列中传来压低的议论声。晋升如此之快,在新兵营中实属罕见。
赵锋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议论声戛然而止。
“在我这里,不论资历,只论实力。宋青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转向宋青,声音稍缓,“你有什么要说的?”
宋青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同袍:“我宋青在此立誓,必竭尽全力,护我同袍,守我疆土,绝不辜负这份信任。”
她的声音清朗而坚定,在朔风中传得很远。
校场点兵结束后,宋青正准备带领新分配的小队去熟悉情况,赵锋却叫住了她。
“宋青,随我来。”
她跟着赵锋走进他的营帐,心中略有忐忑。晋升的喜悦之下,是隐隐的不安——她注意到有些士兵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羡慕或嫉妒,而是带着探究和怀疑。
赵锋在简陋的木案后坐下,示意她也坐。
“知道为什么特别看重你吗?”赵锋直截了当地问。
宋青谨慎地回答:“属下侥幸立下些许功劳...”
“侥幸?”赵锋轻笑一声,从案几上拿起一张绘制精细的地图,“这是你昨日演习前绘制的地形分析图。对山势走向、水源分布、可埋伏点的标注,比军中专用的地图还要细致。这不是一个普通新兵能有的能力。”
宋青心头一紧,面上却保持镇定:“家父曾是行商,自幼随他走南闯北,学过一些勘测地形的本事。”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但说出来时仍不免心中打鼓。赵锋是父亲旧部,虽然如今她女扮男装,容貌气质与从前大相径庭,但难保不会被看出破绽。
赵锋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神复杂,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有这等才能,埋没了可惜。从今天起,你不仅要带领第十小队,还要协助我处理营中地形分析和战术制定。”
“谢百夫长信任。”宋青恭敬行礼,心中却更加警惕。这份赏识来得太快,太过显眼,对她一个需要隐藏身份的人来说,并非全然是好事。
走出营帐,楚凌风——那个曾经与她冲突不断,后来却成为她最得力帮手的新兵——正等在外面。
“怎么样?赵百夫长又给你什么特殊任务了?”楚凌风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但眼神友善。
宋青微微一笑:“不过是让我继续发挥所长,分析地形而已。”
两人并肩走在营区间,楚凌风突然压低声音:“你需小心些。我听说...有人在打听你的来历。”
宋青脚步微顿,面上不动声色:“哦?什么人?”
“不清楚。但据说问得很细,从哪里来,家中还有何人,何时入伍...”楚凌风瞥了她一眼,“你知道营中总是有些闲言碎语,说你太过文气,不像寻常农家子弟。”
宋青心头一紧,面上却笑得淡然:“我本就念过几年书,与纯粹农家出身自然不同。”
“但愿如此。”楚凌风意味深长地说,随后转变了话题,“对了,你晋升什长,弟兄们说要给你庆祝。今晚伙房特地留了半只野兔,我们可以打打牙祭。”
宋青感激地点头:“好,替我谢谢大家。”
夜幕降临,军营一角燃起篝火,第十小队的士兵围坐一圈,分享着难得的野味和粗劣但管饱的馍馍。这些曾经嘲笑过宋青文弱的汉子,如今已真心接纳了这位智勇双全的年轻长官。
“宋什长,那日你是怎么看出山坳里有埋伏的?”一个年轻士兵好奇地问。
宋青接过楚凌风递来的兔肉,道了声谢,才回答:“鸟雀。当时我们经过那片林子,远处都有飞鸟惊起,唯独山坳上空寂静无声。这说明下面定然有人,惊走了鸟雀,而它们不敢回落。”
士兵们恍然大悟,纷纷称赞宋青观察入微。
“还有昨日的演习,你带我们走的那条小路,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你怎么知道能通到敌方后方?”
宋青咽下口中的食物,解释道:“前几日巡逻时,我注意到有野兔从岩缝中钻出,便猜测山体可能有裂缝。前夜特地趁夜色去探查,果然发现那条隐秘小路。”
楚凌风朗笑拍腿:“你们都学着点!这才是为将者的眼光,不放过任何细节!”
众人哄笑中,宋青却感到一丝忧虑。她表现得越出色,就越引人注目,身份暴露的风险就越大。但若藏拙不前,又如何在这军营立足,如何寻找为家族平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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