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华抱着泰安琼,双臂绷得微微发僵,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连胸口的起伏都放得极轻。她垂眸望着襁褓中那团小小的身影,脸色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眼眶却先热了。
这是她的孩子,终于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孩子了!
纵使不是亲生,可他软乎乎的、带着奶香的呼吸拂过她的手腕,那温热的触感比什么都真实,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的指尖像触到初绽的花苞般轻轻悬在半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气流惊到这团柔软的小生命。
许久,她才敢用指腹蹭过他温热的脸颊 —— 婴儿的皮肤薄得能看见底下淡青色的血管,像初春刚冒芽的柳叶,细腻得让她心尖发颤。
就在指尖触到泰安琼脸颊的刹那,艾尔华浑身剧颤 。
那体温烫得惊人,不是灼热,是带着蓬勃生命力的温暖。
她慌忙调整姿势,手臂笨拙地挪动,想让孩子躺得更舒服些,指尖却无意间蹭到婴儿腹部肚脐眼那儿的凸起。
一股寒意像细针扎进脊背,与怀中的暖流猛地冲撞在一起。
艾尔华身子一僵,指尖下意识蜷缩,却又立刻放松 ,她怕力道重了压到孩子,只敢用指腹轻轻碰了碰那处凸起。
冰凉透过薄薄的襁褓渗过来,却被婴儿胸口传来的心跳烘得渐渐淡了。
她低下头,额头抵着襁褓顶端,呢喃的声音轻得像雪花:“别怕… 我都听说了。一切都会好的,从今往后,冷的热的… 阿妈都替你焐着。”
泪水砸在泰安琼额际时,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是婴儿常见的朦胧,那双眼睛里竟泛着细碎的光,转瞬又轻轻闭上,只在眼睑上留下两弯长长的睫毛,在柔嫩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一股温热的、带着新生气息的生命力,透过襁褓布料,连绵不断地传到艾尔华身体里。
起初是手腕,接着是心口,最后连四肢都暖了起来,那是她从未有过的踏实,像是漂泊多年的船终于靠了岸。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指节刚用力就立刻放松,指腹轻轻摩挲着婴儿的后背,唯恐哪一下弄疼了他。
艾尔华再次低下头,目光落在襁褓顶端露出的小脸上。
婴儿的鼻翼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翕动,像小蝴蝶扇动翅膀;
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像一颗刚摘下来的樱桃籽,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咂咂嘴,发出细如蚊蚋的嘤咛。
他那么小,那么安静,全然不知自己降生时出现的狼蛛影子、连着胚胎一起来的晶体脐带,早已在[布拉可吉]村掀起惊涛骇浪;
更不知道母亲已经离他远去,父亲的尸体下落不明……
艾尔华将他再往怀里拢了拢,手臂调整着角度,让那小小的头颅能更舒服地依偎在自己的臂弯里。
她的动作生涩极了,肘部还带着初学者的僵硬,可眼神里的专注和呵护,却胜过世间最娴熟的母亲:温热的掌心隔着襁褓贴在婴儿后背,每一次感受到那微弱却坚定的心跳,她的心就软一分。
就在这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婴儿在睡梦中又咂了咂嘴,那温热生命的真实触感,彻底淹没了刚才晶体带来的不安。
一股汹涌的柔情猛地冲上艾尔华心头,她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婴儿柔软微凉的小额头。
下一刻,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却不敢滴落在孩子身上,只能偏过头,让泪珠砸在自己的衣襟上。
这脆弱又倔强的生命,是金五吉用生命换来的骨血啊!
此刻被她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笨拙而虔诚地托着,将所有的惊惶、所有的勇气,都倾注在这小心翼翼的环抱之中 。
之前与父亲决裂的伤痛、被村民指点的委屈,都在这团温热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静室角落的音洁委达和媚素,看着艾尔华的样子,各自思绪翻涌。
音洁委达握着药杵的手停在半空,眉头皱得紧紧的,眼底满是忧虑。
她接生了一辈子,见过生下来带胎痣的、带胎记的,却从没见过脐带里裹着晶体的 婴儿。
那东西摸上去凉得像江底的寒石,刚才还泛着淡光,连波利斯护堂主见了都沉了脸。
泰安琼在众人眼中,是带着不祥色彩的婴儿,别人避之唯恐不及,但是这个倔强的丫头,她怎么竟然还如此执着?
她简直是疯了!
艾尔华啊艾尔华,你为了跟家里赌一口气,就接下这烫手的山芋?
你只看到他没了娘可怜,可你知不知道,你抱着的孩子,未来,可能是个随时会炸开的祸根?
整个村都在传这孩子是 “灾星”,你这刚烈性子,能扛得住往后的闲言碎语吗?别到时候,孩子没护好,倒先把自己拖垮了……
一旁的媚素,手还紧紧攥着衣角,刚才的恐惧已散了大半。
昨天接生时她看到晶体发光、天上映出狼蛛影子时,她吓得腿都软了,连站都站不稳,可现在看着艾尔华抱着孩子的样子 :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