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告急的军报像一块巨石砸入朝堂,瞬间将所有注意力从公主与侍郎的算学赌约上拽开,恐慌与凝重的气氛弥漫开来。
“戎族犯边?连破三城?!”
“镇北军粮草告急?!这、这如何是好!”
“必须立刻发兵!调拨粮草!”
方才还因可能要当众出丑而面如死灰的赵志敬,此刻腰杆竟不易察觉地挺直了些,他迅速出列,一脸忧国忧民:“陛下!摄政王!军情如火!当务之急是立刻从京畿及周边粮仓调拨军粮,火速运往北境!臣愿即刻返回户部,核算仓廪,拟定调粮章程!”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刚才那个被公主怼得哑口无言的人不是他。
想溜?还想趁机摸回老巢销毁证据? 轩辕绝美心中冷笑,这老狐狸反应倒快!
“赵侍郎且慢!”她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格外突出。
所有人都看向她,这个时候,这位不着调的公主还想干什么?
轩辕绝美没理会那些或疑惑或不满的目光,对着珠帘方向,语气是罕见的正经(至少表面上是):“陛下,皇叔!北境战事关乎国本,粮草乃是重中之重!赵侍郎忠心可嘉,但其方才质疑我算学能力,认为我使用‘妖异之术’,若由他核算调拨,万一……我是说万一,因为他能力不足或者‘眼神不好’,算错了粮草数目,耽误了前线将士的性命,这责任,他担得起吗?”
赵志敬气得浑身发抖:“公主!你休要胡搅蛮缠!军国大事,岂容你儿戏!”
“儿戏?”轩辕绝美挑眉,“正是因为不是儿戏,才更要谨慎!赵侍郎口口声声说我算学是妖术,那我倒要问问,若是妖术能比你这‘正统’算学算得更快更准,能更快地筹集到救命的粮草,你是用还是不用?是前线将士的性命重要,还是你那点可怜的颜面和固执的偏见重要?!”
她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分量极重,噎得赵志敬脸色发青,指着她“你……你……”了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珠帘后,萧玦沉静的声音传来:“公主有何高见?”
轩辕绝美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关键时刻来了:“皇叔!既然赵侍郎不信我的算学,而筹集军粮又刻不容缓。不如这样,调拨京畿存粮的初步核算与方案拟定,由我与赵侍郎……以及户部几位算学大家,共同负责!我们分开核算,最后核对结果!既能互相验证,确保万无一失,也能让赵侍郎亲眼看看,我所用的,究竟是能利国利民的‘仙山算学’,还是他口中的‘妖异之术’!”
她这个提议,看似公平,实则狠辣。既阻止了赵志敬单独返回户部可能做手脚的机会,又将他绑在了必须立刻拿出准确核算结果的战车上,还要被迫亲眼见识她的“妖术”。
萧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准。赵侍郎,公主,即刻前往户部衙门,会同户部左右郎中,两个时辰内,将京畿三大粮仓可调用存粮数目及初步调配方案呈上。不得有误。”
“臣……遵旨。”赵志敬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绝美领旨!”轩辕绝美声音响亮,带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户部衙门,算房。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赵志敬和两位户部老郎中坐在长案一侧,面前堆满了账册和算盘。轩辕绝美独自坐在另一侧,面前只铺了几张白纸,还有几根她让锦兰临时找来的炭笔(勉强代替铅笔)。
“公主殿下,请吧!”赵志敬冷哼一声,率先拿起一本账册,噼里啪啦地打起了算盘。两位老郎中也立刻投入战斗。
轩辕绝美却不慌不忙,先快速浏览了一下三大粮仓的基本库存账册,心里默默换算着单位。然后,她拿起炭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连串赵志敬等人完全看不懂的符号——阿拉伯数字和简易算式。
【甲仓存米:十五万石 => 150,000】
【乙仓存麦:二十万石=> 200,000】
【丙仓存豆:八万石=> 80,000】
【紧急调用比例估算:70%=> ×0.7】
她心算结合笔算,速度快得惊人。加减乘除,在她那里仿佛不需要思考过程。
赵志敬一边拨弄算盘,一边偷偷瞥她,只见她笔下如飞,那些鬼画符不断出现,组合,然后她就在旁边写下一个个最终数字,看得他心惊肉跳,又强行安慰自己:装神弄鬼!定然是胡写!
不到半个时辰,就在赵志敬等人算盘珠响个不停,额头见汗之时,轩辕绝美已经放下了炭笔,伸了个懒腰:“本宫算完了。”
“什么?!”赵志敬手一抖,算盘珠子差点打错,“这不可能!公主莫要信口开河!”
“是不是信口开河,核对一下不就知道了?”轩辕绝美将自己那张写满“天书”和最终结果的纸推了过去,“这是三大粮仓按七成调用,可立即启运的各类粮草具体数目,以及考虑到运输损耗后的建议首批运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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