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那扇厚重朱门连同其后数十名卫士的彻底湮灭,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反而制造了一种比任何爆炸都更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
缺口之后,是无双府内灯火通明、却如同鬼蜮的景象。那些侥幸未被波及的卫士、闻讯赶来的高手,全都僵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惊骇与无法理解之中,仿佛看到了神话中的末日景象。他们的刀剑还举着,他们的杀招还蓄势待发,但所有的勇气和战意,都在那无声的、绝对的湮灭面前,化为了冰冷的恐惧,冻结了他们的四肢百骸。
步惊云踏过了那道湮灭的界限。
他的脚步落在府内光洁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如同丧钟敲响。
他没有看那些僵立的人。
他的目光,平视前方,穿透重重殿宇楼阁,直接锁定了那最深处的、气息最为磅礴炽热的方向——独孤一方所在。
他开始向前走。
不疾不徐。
如同漫步在自家的庭院。
但他每向前一步,周身那吞噬光线的、极致的寂灭剑意便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前蔓延一分!
所过之处,那些僵立的卫士、高手,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便如同风化的沙雕,从外至内,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飘散消失!
不是杀戮。
是抹除。
是将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彻底归于虚无!
一条由彻底湮灭的生命铺就的、宽阔而寂静的道路,随着他的脚步,笔直地向着无双府深处延伸!
无人能挡。
无人敢挡。
侥幸处于他行进路线之外的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两旁逃窜,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只求远离这尊行走的灭世魔神!
聂风、明月和傅爷爷站在府外的缺口处,看着府内那如同地狱降临般的恐怖景象,皆尽失色。
聂风浑身冰冷,他从未见过如此…如此超越常理、令人绝望的力量和杀戮方式。这已经不是武功,这是…天罚!他下意识想冲进去阻止,却被傅爷爷一把死死按住。
“不可!”傅爷爷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带着一丝颤抖,“他此刻心与剑合,寂灭意充斥天地,靠近者…必遭同化湮灭!谁也救不了!”
明月看着那条不断延伸的死亡之路,看着那些瞬间化为飞灰的人,脸色惨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她揭露真相,是为了阻止更大的杀戮,却没想到…释放出了远比战争更可怕的…东西。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聂风声音干涩。
傅爷爷看着步惊云那冰冷决绝、毫无动摇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复杂和一丝…宿命般的悲哀:“债,总要还的。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劫数,还在后面…”
步惊云前行着。
穿过前庭,穿过回廊,穿过一座座惊慌失措、如同无头苍蝇般奔逃的人群。
他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
终于。
他来到了风云堂前那片巨大的广场。
这里,灯火最为辉煌,也聚集了最多、也是最后一批敢于阻拦他的人。
独孤一方,并未逃走。
他站在风云堂那高大的台阶之上,身穿锦袍,面色铁青,眼神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的身边,簇拥着无双城最后的核心力量——数名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鼓的老者,以及一脸惊惶却强作镇定的独孤鸣。
显然,步惊云一路无声湮灭而来的消息,早已传来。他们严阵以待,但每个人眼底深处,都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那无声的湮灭,超出了他们对武学的认知。
“步惊云!”独孤一方声如洪钟,试图以气势压人,“你竟敢…”
步惊云根本懒得听他废话。
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
只是抬起手,对着那严阵以待的人群,再次并指一点。
漆黑的一点,再次浮现。
没有浩大声势,没有凌厉劲风。
但就在那一点漆黑出现的瞬间!
独孤一方身边,一名修为最高的白发老者脸色剧变,狂吼一声:“散开!”
同时,他双掌齐出,磅礴内力化为一道凝实的罡气墙,试图阻挡!
但,无用!
那点漆黑触及罡气墙的瞬间,罡墙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消融!那老者连惨叫都未发出,连同他身后的数名高手,瞬间步了门外那些卫士的后尘,化为飞灰湮灭!
一击!
仅仅随手一击!
便抹去了无双城近三分之一的核心战力!
恐怖!
绝对的恐怖!
剩余的人吓得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阵型,惊呼着向后溃退!
独孤一方和独孤鸣也是骇然失色,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仪仗!
步惊云脚步未停,已踏上了风云堂的台阶。
他终于,站在了独孤一方的面前。
那双纯粹漆黑的、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平静地看着这位雄踞北方的枭雄。
“地图。”步惊云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你父亲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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