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喜形于色,听完便匆匆离去自行尝试。
目送少年远去的背影,一直沉默的庞统忽然开口:叔治似乎颇看重此子?莫非欲传衣钵?
诸葛庆含笑反问:莫非士元不以为然?此子如璞玉浑金,看似钝拙,若经琢磨,来日成就未必在你我之下。
这番毫不掩饰的赞誉令庞统惊叹:既如此,我当多留心栽培,使他日后能为你左膀右臂。言罢拂衣而去。
光阴似箭,转瞬已过月余。
建安十三年冬,十一月望日。
天朗气清,波澜不惊。
曹操率诸将巡视新建水寨,见将士执戟肃立,任凭浪涌而不见半分晕眩之态,不由龙颜大悦:叔治居功至伟!若此战功成,卿当为头功。
诸葛庆谦辞道:全赖诸位将军鼎力相助,若单凭末将,此刻怕是要向主公请罪了。
曹操闻言抚掌大笑:既如此,今日当犒赏三军!
夜幕低垂,皓月当空,银辉倾泻江面。
曹军旗舰灯火通明,丝竹声声。曹操举杯朗声道:今夜当与诸位畅饮尽欢!众将闻言俱露喜色,纷纷称谢。
江波粼粼,月光如练。曹操高踞主座,文武分列。诸葛庆 ** 席间,见曹操持樽起身,豪言道:吾起兵以来,志在扫清六合。今江南未平,然百万雄师在手,何愁大业不成?待天下一统,当与诸公共享太平!
群臣齐声应和,举杯痛饮。诸葛庆随众饮尽,却暗忖:江南未克便作此想,未免过早。纵取荆襄,天子之事犹悬未决。
正思量间,忽闻鸦鸣阵阵。抬头望去,数只乌鹊正振翅南飞。
月光如水,夜色正浓。
曹操仰首望天,忽见几只乌鹊掠过天际,不禁疑惑道:这鸟儿为何深夜啼叫?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言。难不成要说是众人饮酒作乐惊扰了鸟儿清梦?
诸葛庆见状,上前答道:想是这鹊儿见月色皎洁,错把黑夜当白昼,故而振翅高鸣。
这番妙答令在场众人暗暗称奇,曹操更是会心一笑。
当下侍者们鱼贯而入,美酒佳肴纷纷呈上。管弦声中,宾主尽欢。
酒至半酣,曹操醉眼朦胧,忽见山河壮丽,顿生豪情。他踉跄着取下兵器架上的长槊,对众将道:此槊随我南征北战,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横扫塞北,所向披靡,方才不负男儿壮志!
今日见此美景,胸中豪情万丈,当歌以咏志,尔等可随我唱和。
诸葛庆听到这里,已然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禁暗想:后世学子们可要好好感谢这一幕了。
须臾间,便听曹操击节而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众将随之应和,歌声在江面上回荡: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一曲终了,文武百官齐声喝彩。就在这欢腾之际——
有人起身说道:“此刻全军将士正奋力拼杀,丞相为何说这等不吉利的话?”
诸葛庆随众人转头看去。
说话之人正是前不久来拜见曹操的扬州刺史刘馥刘元颍。
对此人,诸葛庆有所了解。
虽然孙权占据部分扬州,但剩余郡县在刘馥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政通人和。
刘馥执政时,收拢流民,兴办学校,鼓励农耕。
追随曹操期间,立下不少功绩。
在诸葛庆看来,
此人能力出众,唯一缺点是性情过于耿直。
察觉曹操脸色不佳,诸葛庆立刻向他使眼色,示意他别触怒曹操。
然而,
刘馥似乎没注意到诸葛庆的暗示,仍站在原地。
曹操手持长槊走近刘馥,问道:“我的话有何不吉?”
见此情形,诸葛庆眉头紧皱,隐约感到不妥。
主公曹操……喝醉了!
面对曹操质问,刘馥直言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此为不详之兆。”
“乌鹊南飞,是因向往光明!”
“丞相在北,刘备、孙权在南,岂非暗示天意偏南?”
诸葛庆:“……”
听完这番解释,诸葛庆脸色阴沉。
这人真不知死活?竟敢在此刻口出狂言。
果然,曹操被激怒。
醉酒的曹操勃然大怒,厉声斥骂:“尔敢扫我兴致!”
盛怒之下,曹操挥槊刺向刘馥。
此景令在场文武官员大惊失色。
谁也没料到,
醉酒的曹操竟会暴起 ** ——刘馥可是一州之长啊!
此人素来才干不凡,若这般丢了性命,实在可惜。
众人正欲阻拦,怎奈曹公出手如电,令他们措手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酒壶破空而至,堪堪将长槊击偏。曹操猝不及防,踉跄前扑。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身影倏忽闪现,稳稳扶住尚未倒地的曹公。
主公,您醉了。诸葛庆搀着挣扎的曹操,沉声说道。
曹操正要争辩,忽见满堂惊惶的文武,眼中骤然一清。
神智甫定,自知险些闯祸的曹公向诸葛庆投去感激的目光。
诸葛庆察觉手背被轻拍两下,迎上曹操恢复清明的眼神,当即退步松手。
万众瞩目之下,曹操向刘馥深施一礼。
元颍,方才确是醉糊涂了。
望君海涵。
若难消气,不妨拾此槊还刺于我,操绝不躲避。
言罢指向地上长槊。
刘馥岂敢造次?
惊魂未定的他连连推辞,自陈无碍后赶忙归座。
自知失态的曹操向众人告罪离席,留满堂文武继续宴饮。
诸葛庆见状,急忙起身追出。
甲板上夜风拂面,凉意更添三分清醒。
叔治,多亏你及时出手,否则必将酿成大祸。
届时悔之无及啊。
帐中灯火摇曳,曹操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青铜酒樽里的残酒映着他阴晴不定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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