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苏晚晚在一阵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剧痛中,挣扎着恢复了意识。那感觉,不像是寻常的头痛,更像是有人用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她的大脑皮层上疯狂地穿刺、搅动,每一次脉冲都带来令人窒息的痛苦,几乎要碾碎她的神识。
混乱、庞杂、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她的意愿,强硬地涌入、拼凑——
她看见“自己”卑微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抓着男人昂贵的西裤脚,泣不成声地哀求,换来的却只是对方居高临下的冰冷一瞥。
看见“自己”在奢华的宴会上被当众羞辱,周围是讥讽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而那个她名义上的丈夫,只是漠然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记忆最终定格在冰冷的手术台无影灯那刺眼的光芒上,戴着口罩的医生手中泛着寒光的手术器械,以及耳畔传来的、那个男人毫无感情的、决定她命运的话语——“就用她的吧,匹配度很高。”……
最终,所有这些画面都被一片血红淹没,只剩下濒死的绝望和无边的黑暗。
所有的痛苦与挣扎,最后都扭曲、旋转,无比清晰地定格在一张俊美无俦,却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温情,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深入骨髓的厌恶。
顾晏辰。
这个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伴随着心脏被撕裂的痛楚,深深地刻在记忆深处。
她猛地睁开双眼,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因缺氧而剧烈起伏。
映入眼帘的,是奢华到近乎浮夸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无数个切面在透过厚重窗帘缝隙的晨光中,折射出冰冷而炫目的光芒,刺痛了她刚刚适应光线的瞳孔。
空气中,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与一种昂贵香薰的甜腻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的、仿佛要将人溺毙的氛围。
身下是柔软得过分的意大利定制病床,触手所及皆是触感细腻的高档丝绒面料,四周是装修得如同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般的VIP病房,每一处细节——从墙上的抽象画到角落的青瓷花瓶——都在无声地彰显着极致的奢华与主人崇高的地位。
这不是她熟悉的安全屋,也不是任何一个她任务中到过的地方。
作为代号“幽灵”、在暗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王牌特工,她本该在昨晚的任务中确认目标的死亡,然后如同水蒸气一样悄无声息地撤离,回归她阴影中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虚弱地躺在这个陌生、奢华、却无异于精致牢笼的地方。
三秒钟的怔忡与茫然之后,属于顶尖特工的本能,如同被按下了开关,瞬间压倒了所有生理上的不适与精神上的混乱,让她以惊人的速度彻底冷静下来。
她迅速调整呼吸,让过快的心率平复,大脑开始如同最高效的处理器般高速运转,交叉比对、分析现状。
结论清晰得令人心惊——她穿越了。
这个认知带着荒诞的真实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穿进了那本她出任务前夜,在安全屋里为了打发时间、带着嘲讽心态随手翻阅的、剧情狗血得让她忍不住连夜吐槽了三章的霸总小说《总裁的契约娇妻》,成了里面那个和她同名同姓、开局即被挖肾、最终在一个月后因术后感染和身心双重打击而凄惨死去的恶毒女配——苏晚晚。
属于原主的记忆,此刻如同被打乱的档案柜,事无巨细、无比清晰地呈现在她脑海中。
原主苏晚晚,海城豪门苏家那个透明人般不受宠的千金,痴恋名义上的丈夫——商业帝国顾氏的掌权者顾晏辰多年,爱得卑微到了尘埃里,爱得完全失去了自我,甚至不惜用尽手段、赔上家族颜面才嫁入顾家。
却因为嫉妒顾晏辰对那个叫林薇薇的白月光女子的特殊关照,在一次精心设计的宴会圈套中,被引诱着愚蠢地给对方下药,结果被“恰好”出现的顾晏辰当场抓住,人赃并获。
而现在,报应来了——顾晏辰,那个她倾尽所有去爱、却连一个正眼都未曾施舍给她的男人,以“赎罪”为名,要她捐出一个健康的肾脏,去救他的心上人林薇薇。
“真是……荒谬至极。”她低声自语,声音因刚醒而沙哑,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与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她抬手,用力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试图将那残余的眩晕感和因强行涌入过多记忆带来的精神上的胀痛感驱散。指尖触碰到皮肤,传来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这具身体的虚弱。
作为曾经在枪林弹雨、刀尖上跳舞、在生死边缘徘徊过无数次的专业人士,她太清楚一个健康的肾脏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捐赠”,这是以牺牲自己长远健康、免疫系统能力和未来生活质量为代价的、近乎掠夺的行为。
术后可能出现的感染风险、另一侧肾脏代偿性增生带来的潜在负担、长期需要谨慎用药和定期复查对生活的桎梏……这些实实在在的风险和代价,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难道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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