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大宅,今夜如同蛰伏在半山腰的巨兽,每一扇窗都透出璀璨夺目的光,将山道映照得亮如白昼。铁艺大门敞开,身着制服的保安神情肃穆,引导着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豪车鱼贯而入,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山间短暂回响,又迅速被宅邸内流淌出的古典乐声吞没。
宅内,挑高近十米的宴会厅更是极尽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如同倾泻而下的星河,折射出万千炫目的光点,投射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
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水、雪茄与精心烹制的餐点的混合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宣示着苏氏家族深厚的财力与不容小觑的地位。
苏晚晚手持一杯几乎未动的香槟,独自站在连接主厅与偏厅的弧形廊柱旁。这个位置略显僻静,光线也相对朦胧,却恰好能让她将大半个宴会厅的动静尽收眼底。
她像一株悄然绽放在暗处的黑玫瑰,与周围那些争奇斗艳、色彩斑斓的“花朵”格格不入。剪裁利落的黑色礼服将她衬托得愈发肤白胜雪,气质清冷。
她没有刻意寻找谁,也没有融入任何一个交谈的小圈子,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地扫视着全场,审视着这场看似为她接风、实则将她置于漩涡中心的盛宴。
她的出现,本身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从她踏入宴会厅的那一刻起,或明或暗的视线便如同蛛网般缠绕过来。有对她这身前所未见的冷艳装扮感到惊艳的,有对她竟敢在离婚风波后如此快现身家族宴会感到好奇的,有带着固有的鄙夷与不屑的,更有不少是抱着看戏心态、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光芒的。
那些刻意压低、却又恰好能让她听见的议论,丝丝缕缕地飘进她的耳中:
“她还真敢来?不怕丢人现眼?”
“啧,离了婚倒像是变了个人?这身打扮……跟以前那个花蝴蝶简直判若两人。?”
“听说顾总今晚也会来,你们说……会不会有好戏看?”
“苏家把她叫回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挽回和顾家的关系?”
“看她能装到几时,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新把戏罢了……”
苏晚晚恍若未闻。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金色液体,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掠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终,与不远处正和几位商界人士交谈的大哥苏墨琛,遥遥对上了一秒。
苏墨琛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他的目光在接触到她时,明显顿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诧异,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因她这过于镇定的姿态而产生的疑虑。
但仅仅是一瞬,他便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迅速而自然地移开了目光,重新专注于眼前的谈话,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
苏晚晚心中冷笑,很好,看来这位大哥,至少已经注意到了她的“不同”。
就在她准备将目光移向别处时,一道娇柔做作、带着刻意亲昵的嗓音,自身后甜腻地响起:
“晚晚姐,原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呀?让我好找呢。”
苏晚晚缓缓转身。
只见林薇薇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蕾丝长裙,妆容精致,头发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纯真又带着点担忧的笑容,端着一杯粉色的鸡尾酒,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
只是她眼底那抹几乎要溢出来的算计与得意,却彻底破坏了这份刻意营造的柔美。
她走到苏晚晚面前,语气亲昵,眼底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算计与恶毒的光芒,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苏晚晚身上的黑裙,语气带着夸张的赞叹:
“晚晚姐,你今天这身好特别呀,差点没认出来呢!”
话锋随即一转,故作关切地压低了声音,“只是……晏辰哥哥好像还没到呢,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他,会不会有点……”
她刻意停顿,留下引人遐想的空间,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宾客,脸上立刻露出了了然和看好戏的神情。
林薇薇心中得意,继续用那种关切的口吻说道:“不过也是,晚晚姐你刚经历那么大的变故,心情不好也是能理解的。只是……”
她微微凑近,声音压低了些,却确保关键信息能被捕捉到,“待会儿晏辰哥哥来了,看到你这样,怕是会更不高兴吧?毕竟,他以前最不喜欢你穿得这么死气沉沉了。”
她刻意提起顾晏辰,字字句句都在往苏晚晚的“伤疤”上戳,试图在她冷静的外壳上撬开一丝裂缝,让她在众人面前失态,重新变回那个因为顾晏辰一丝好恶就方寸大乱的蠢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晚晚身上,等待着她的反应。是羞愤难当?是强忍泪水?还是像过去一样,被林薇薇三言两语就激得失控咆哮?
苏晚晚静静地看着她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也没有丝毫的窘迫,反而在林薇薇话音落下后,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冷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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