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脚下厚重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与楼下宴会厅的隐约喧闹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越靠近走廊尽头那间书房,氛围越发显得凝重安静,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了几分,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走廊两侧墙壁上悬挂着的苏家先辈油画肖像,在壁灯柔和的光线下,目光似乎也带着沉甸甸的审视,注视着这个在家族中一度被视为“麻烦”的年轻女子。
苏晚晚在一扇厚重、有着精美雕花的红木双开门前停下。门虚掩着,留有一条缝隙,透出里面温暖却并不明亮的灯光,以及一股淡淡的、品质极佳的雪茄烟丝与旧书卷混合的特殊气味。
她抬手,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不容置疑的声音,正是苏父,苏正宏。
苏晚晚推门而入。
书房极大,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各种精装书籍、文件盒和些许颇具分量的艺术品,彰显着主人并非附庸风雅。
苏正宏就坐在宽大的、由整块名贵红木打造的书桌之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但苏晚晚走进来时,他已抬起了头,目光如炬,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毫不掩饰地、锐利地打量着走进来的女儿。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种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从上到下,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或者说,在评估她这个刚刚给苏家带来一些“麻烦”的女儿,是否还具有应有的价值。
苏晚晚没有怯懦地低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安。她走到书桌前约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身姿挺拔如兰,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不显卑微:“爸爸。”
苏正宏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下,取下眼镜,用指尖揉了揉眉心,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处理完繁杂公务后的疲惫,但当他再次抬起眼看向苏晚晚时,那双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眼睛依旧锐利如鹰,没有任何浑浊。
“晚晚,”他开口,声音沉稳,没有寻常父女久别重逢的寒暄,也没有绕任何弯子,直接切入核心,“今天晚上的事,墨琛大概跟我说了说。”
他语气平淡,却自带千钧重量,每一个字都砸在静谧的空气里,“你和晏辰,到底是怎么回事?离婚如此仓促,甚至没有提前和家里通个气。在自家的宴会上,又闹得这样不愉快,让林家那丫头下不来台,也让顾家面上无光。你可知,这其中的分寸若拿捏不好,会让苏家和顾家都很为难?生意场上,很多时候,人情和面子,比一纸合同更重要。”
果然是为了这事。苏晚晚心中了然。在父亲眼中,家族的声誉、脸面和长远利益,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没有急于辩解,也没有像原主可能做的那样哭诉委屈,只是用一种异常冷静的语调回答:“爸爸,离婚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我与顾晏辰性格不合,婚姻早已名存实亡,继续捆绑在一起,对苏、顾两家的合作并无益处,反而可能因不必要的私人情绪影响商业判断。”
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苏父的神色,见他虽然面色不虞,但并未打断,便继续道:“至于今晚,是林薇薇主动挑衅在先,我不过是正当回应。我认为,维护个人尊严与明确划清界限,比维持表面虚伪的和气更重要。如果顾家会因为一个依附于顾晏辰的女人的脸面,就动摇与苏家的合作根基,那么这种合作本身,也值得重新评估。”
苏正宏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惊讶,虽然转瞬即逝,但并未逃过苏晚晚敏锐的眼睛。
他没想到这个一向被他认为骄纵任性、不识大体的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甚至隐隐带着一丝上位者博弈思维的话来。这完全颠覆了他对自己这个女儿只会吃喝玩乐、沉溺情爱、头脑简单的固有印象。
难道离婚的打击,真的能让一个人产生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还是说……她背后有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依仗或点拨?
“性格不合?”苏正宏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显然不完全相信这个托词,“那你告诉我,离婚之后,你什么打算?就打算靠着离婚那点财产,继续这么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过日子?我们苏家,可以养女儿,但绝不养闲人,更不养给家族带来麻烦的人。”
“我明白!且我正在学习投资理财,尝试自己做一些事情。”苏晚晚坦然回答,目光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闪躲,“我知道我过去让您和家里失望了,但我已经醒悟。我会靠自己的能力立足,不会给苏家抹黑,更不会成为家族的负担。”
“投资?”苏正宏挑了挑眉,语气带着明显的怀疑,“你以为资本市场是过家家?你有多少本金?有什么经验?你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吗?”
“本金不多,经验可以积累。”苏晚晚应对自如,“而且,我认为有时候,敏锐的直觉和信息的获取比单纯的经验更重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