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炸响。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苏母的啜泣卡在喉咙里;苏景然举起的墙壁的拳头僵在半空;苏墨琛准备继续拨号的手指顿在屏幕上方;连正在调整输液速度的李医生都愕然地抬起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所有的目光,惊愕、怀疑、难以置信,如同实质的探照灯,齐刷刷聚焦在苏晚晚身上,
“你……你说什么?”
苏正宏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猛地扭过头,死死瞪着这个一向被他视为家族污点、最近才略显异常的女儿,脸上写满了荒谬与即将爆发的怒火。
“苏晚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能让你胡闹、让你开玩笑的时候吗?!你爷爷生命垂危!你懂什么医术?!啊?!滚开!别在这里碍事!”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了空气中。
“我说,让我试试。”
苏晚晚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丝毫动摇,目光沉静得迎上父亲震怒的视线:“爷爷现在的情况,根本经不起转运路上的任何颠簸。那不是求生之路,那只会加速……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想办法稳住他的情况,争取到去医院的机会。”
“胡闹!简直是疯了!”
苏正宏终于彻底反应过来,积压的焦虑以及对女儿“不懂事”的怒火瞬间爆发,他猛地向前一大步,手指几乎要戳到苏晚晚的鼻尖,厉声呵斥:
“苏晚晚!我再说最后一次!滚开!这里不是你发神经的地方!李医生是业内资深专家!中心医院有全国最好的设备和团队!我们必须相信专业判断!你一个连医科大学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人,在这里大放什么厥词?!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顺便害死你爷爷?!”
苏墨琛也皱紧了眉头,语气虽然克制,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否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晚晚,我知道你关心则乱,但这不是逞强的时候。爷爷的病情非常复杂危重,每一分钟都很宝贵。不要再耽误李医生的工作和我们的决策。”他试图用逻辑和现实让她清醒。
连一向最跳脱、对她最近变化感知最深的苏景然,也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急切道:
“妹妹!算二哥求你了!你别添乱了行不行?!我们知道你着急,我们都急!但这不是小事,这是人命关天啊!我们已经叫了最好的医生,救护车就在来的路上了,马上就能送爷爷去最好的医院!你乖,别闹了!”
李医生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带着职业性的权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开口:“苏小姐,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亲人病危,家属容易病急乱投医。
但苏老先生现在的情况是极其复杂危重的,需要专业的生命支持系统,不是凭一时冲动,或者……或者某些上不得台面的民间偏方、巫医手段能够处理的!请您立刻离开,不要干扰我们的抢救工作!”
他将“民间偏方”、“巫医手段”几个字咬得格外重,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四面八方的质疑和否定,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
苏晚晚却仿佛没有听见。她挣脱了苏景然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目光越过暴怒的父亲和试图用理性说服她的兄长,再次牢牢锁定在床上生命体征仍在持续恶化的祖父身上。
监护仪上,心率曲线开始出现危险的室性早搏;收缩压的数值已经跌破了80mmHg的警戒线,并且还在缓慢下滑;血氧饱和度在吸氧状态下,依旧停留在百分之七十几的危险区域。
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必须立刻争取到机会!没有时间再浪费在无谓的争执上!
“爸,”她再次开口,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我只需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如果爷爷的血压不能回升到安全基线,心率不能恢复稳定,血氧饱和度没有改善,我立刻让开,你们想怎么处置我,或者送爷爷去任何地方,我绝无二话,并且愿意签署文件,承担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脸色苍白的李医生和周围所有或愤怒或怀疑的家人,一字一句道: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爷爷的身体一向由李医生调理,定期体检,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这么凶险的、用常规手段难以纠正的急性多器官衰竭?这真的……仅仅是一次不幸的偶然吗?!”
最后一句,她刻意放缓了语速,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敲在苏正宏和苏墨琛的心上。
苏正宏和苏墨琛的脸色同时剧变。他们都是久经商海、在权力与阴谋漩涡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瞬间听出了苏晚晚话中那再明显不过的潜台词——
她怀疑这不是简单的突发恶疾,而是……人为投毒!甚至可能牵扯到内部人员!
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猛地站起来:“苏小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指控我吗?!我李某人行医三十年,从未……”他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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