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瑞尔那抹混合着满意与邪恶的笑容,如同冰冷的毒液,滴落在幸存者们早已麻木而绝望的心湖中,激不起半点涟漪,只有更深沉的寒意。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在评价牲畜般的语调:
“很好。”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每一张沾满血污和绝望的脸,在维洛克冷静却暗藏锋芒的脸上、奥莉薇娅悲愤交加的眼眸上、阿拉斯塔阴沉铁青的面容上、克拉克残留着暴戾的瞳孔中一一掠过,“这一次,你们的表现,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出乎意料?” 这个词在死寂中回荡,像是一把钝刀,在幸存者们血淋淋的伤口上反复切割。为了这“出乎意料”,地上躺下了多少具曾经鲜活的身体?艾拉额角破裂时那茫然的眼神,其他队员被疯狂人潮吞没时最后的惨叫,还有之前莉娜那无声的控诉……这些画面如同鬼魅,缠绕在每个幸存者的心头。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其重量足以压垮任何残存的理智。
“作为奖励,”法瑞尔继续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程序,“我将治愈你们所有的伤势。当然,死去的……无能为力。”
他抬起一只手,没有念诵咒语,没有复杂的仪式,只是简单地对着空气虚按。一股无形但磅礴温和的能量瞬间充斥了整个血腥的走廊,如同温暖的潮水,漫过每一个幸存者的身体。
维洛克只觉得身上那些火辣辣的疼痛、割裂的伤口处传来的刺痛,以及因脱力而酸软的肌肉,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退、愈合。
肋部那道被骨刀划开的血槽,皮肉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结痂,最后只留下一道粉嫩的新肉痕迹。
这神奇的效果让他心中凛然,这绝非普通的治疗术,更像是一种对生命物质精准而快速的“重构”。他灰色的眼眸深处,警惕之色更浓。
凯莱布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同样如此,深可见骨的斩伤迅速愈合,连失血带来的虚弱感都在快速恢复。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却没有任何欣喜,只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以及看着空荡荡的身边时,那沉甸甸的空洞。
他深褐色的眼眸扫过地面,那些曾与他并肩,如今却已冰冷的同伴,让他刚刚愈合的身体内部,仿佛又裂开了无形的伤口。
加布里埃尔破碎的护身符无法复原,但他透支的精神力和内伤却被这股能量抚平。他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起来的力量,嘴角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家传的宝贝碎了,换来的却是这沾满血腥的“恩赐”。他宁愿不要这治愈,也想换回那些在黑暗中逝去的同伴。
奥莉薇娅手臂上那道可怕的伤口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肌肤光洁如初,但那份被利刃撕裂的痛楚,以及眼睁睁看着艾拉倒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绝望,却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她的灵魂里。
翠绿的眼眸中,水光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坚毅和悲凉取代。这治愈,更像是一种亵渎。
甚至连倒在血泊中、抱着断腿奄奄一息的罗兰,那扭曲的小腿也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骨骼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复位、接续,剧痛迅速消退,只剩下一种新生的酥麻感。
他茫然地坐起身,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腿,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更深的茫然和刻骨的恐惧。他下意识地看向维洛克,仿佛只有在那双冷静的灰色眼眸附近,才能找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所有还活着的人,身上所有的伤势,都在几个呼吸间被彻底治愈。身体恢复了最佳状态,精力充沛,仿佛刚刚那场惨烈至极的夜间乱斗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心灵的创伤,失去同伴的剧痛,以及对眼前这个“施恩者”那冰冷笑容的恐惧,却如同最顽固的烙印,深深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无法被这神奇的力量抹去分毫。
身体的痊愈,反而更加反衬出内心的千疮百孔,凸显出这“奖励”背后赤裸裸的、将人命视作玩物的残酷。
法瑞尔似乎很满意眼前这“完好如初”的景象,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继续说道:“同时,恭喜你们。‘远生号’将在两天后,抵达巫师大陆。”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死寂的走廊中炸响,却依旧没能点燃任何希望的火花。
两天……只剩下两天了?
他们挣扎了这么久,在饥饿、背叛、疯狂和死亡中浮沉,像野兽般互相撕咬,只为了那渺茫的生存机会。终点……那个传说中的巫师大陆,那个他们付出一切想要抵达的地方,竟然近在眼前?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庆幸。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和一双双空洞、或带着隐藏恨意的眼睛。阿拉斯塔紧紧抿着嘴唇,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讽刺。
他所有的算计、整合、优化,在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和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他失去了近半的队员,最终换来的,不过是别人“愉悦”后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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