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战利品”像带着倒钩的刺,扎进沈清澜的耳膜,一路拉扯着灼烧到心口。她几乎是逃离了那间充斥着雪松与掌控欲气息的诊疗室,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走廊地砖上,发出仓促而凌乱的声响,仿佛这样就能把身后那令人窒息的男人和他带着冰冷评估的目光甩脱。
直到坐进自己的车里,锁上车门,将喧嚣的世界隔绝在外,沈清澜才允许自己卸下那强撑的猎人的冷静外壳。她伏在方向盘上,剧烈地喘息,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分不清是因为愤怒,屈辱,还是……别的什么。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上一次“诊疗”时,他猝不及防靠近带来的温热触感,与他最后那句低语诡异地重叠在一起——“它很漂亮,像一枚……战利品。”
他怎么能?怎么敢!
把她最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敢仔细剖析的瞬间悸动,如此轻描淡写地剖开,贴上这样一个充满侵略和占有意味的标签。这比任何直接的指控或威胁更让她心惊。这意味着她所有细微的反应,所有试图隐藏的情绪,都在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下,无所遁形。
U盘紧紧攥在手心,坚硬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说这里面东西不足以撼动他,反而会带来灭顶之灾。是警告,还是事实?那个“躲在暗处的盟友”……他指的是星辰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如果连星辰的存在都被他察觉……
不,不能慌。沈清澜猛地直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顾云深就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魔鬼,他享受的就是看她失控,看她恐惧。他抛出了母亲真相的诱饵,不就是为了让她继续留在这场由他主导的“游戏”里吗?
她偏不!
至少,不能完全如他所愿。
沈清澜启动车子,汇入车流,却没有开回沈家大宅,而是拐向了城市另一端一个安保严密的公寓小区——她的安全屋。这里是她用母亲留下的、未被家族掌控的少量资金秘密购置的,连父亲和姑母都不知道的存在。
关上门,隔绝了所有可能的窥探,她才真正感到一丝喘息的空间。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制了心底翻腾的燥意。
她拿出手机,点开与沈星辰的加密通讯频道。
【他提到了‘灭顶之灾’,可能已经察觉你的存在。一切小心,暂停行动。】她快速输入。
几乎是立刻,沈星辰的消息就回了过来:【姐,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后面跟着一个紧张兮兮的表情包。
看着堂弟关切的话语,沈清澜心头微暖,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我没事。他……比我们想象得更深不可测。他提到了妈妈。】
这次,那边停顿了几秒,才发来回复:【……我知道了。我会更谨慎。刚截获到一点东西,可能和姑母有关,等你冷静点再说。】
姑母沈玉梅……沈清澜眼神一冷。晚宴上那出“精神失常”的戏码,这位好姑母可是功不可没。她回复:【发给我。另外,帮我查一下,顾云深除了心理学背景,是否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社会关系,或者……他与父亲、姑母之间的资金往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她必须反击,不能坐以待毙。顾云深想看她像个惊慌失措的猎物一样在他布下的迷宫里乱转,她偏要跳出这个迷宫,从外围撕开一道口子。
接下来的两天,沈清澜强迫自己投入与父亲、姑母的周旋中,应对着家族内部因为她“病情”而愈发明显的刁难和试探。她表现得无懈可击,甚至刻意在父亲面前流露出对顾云深“治疗”的顺从,暗示自己正在“努力康复”,以期稳住父亲,争取时间。
只有在深夜,独自一人在安全屋里,她才会反复观看星辰发来的那段恢复的晚宴监控片段,研究着姑母沈玉梅与几个关键人物接触时的细微表情,分析着顾云深那份加密诊疗记录的破解可能性。偶尔,指尖会无意识地拂过下唇,那个被称之为“战利品”的地方,然后心底便是一阵烦躁的悸动。
这天下午,她接到了陆允辰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优雅,邀请她参加明天晚上在他私人音乐厅举行的小型音乐会。
“清澜,我知道最近你承受了很多压力,”陆允辰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希望音乐能让你暂时放松一下。而且,家父也很希望届时能与你见一面,聊聊我们……两家合作的事情。”
联姻。资金救命。父亲沈兆安迫切的需求像背景音一样在她脑海里回响。陆允辰,这个完美得如同橱窗里精致模特的男人,是父亲眼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本该立刻答应,这符合她“顺从”的伪装。但鬼使神差地,她脑海中闪过的,却是顾云深那双深不见底、带着残忍平静的眼睛。
“抱歉,允辰,”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明天晚上……我约了顾医生进行深度治疗,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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