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
沈清澜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颤意。她抬起眼,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琉璃,直直撞进顾云深那片看似深不见底的幽潭里。
“我选择,先让你……滚开。”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用尽全身残存的、被他判定为“蒸发殆尽”的力气,猛地抽回了被他禁锢的手腕!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疾风,连带着压在他们手背上的那个冰冷牛皮纸笔记本,也被掀翻,“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那声脆响,像一记耳光,突兀地炸响在过分安静私密的空间里。
顾云深眸中那点几不可察的、类似“痛”的东西骤然凝固,随后被一层更深的、几乎能吞噬一切的暗色覆盖。他看着她,没有立刻动作,但那逼近的姿态所带来的压迫感,反而成倍飙升。空气仿佛被抽干,每一寸都充满了硝烟将起的窒息。
沈清澜急促地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指腹的灼热温度和那阵尖锐的酸麻。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背脊,尽管那脊梁在微微发抖。
“顾医生,”她迎着他冰冷的视线,一字一顿,“你的诊疗,让我觉得恶心。”
就在顾云深薄唇微启,似乎要吐出更刺骨的话语时——
“咔哒。”
一声极轻微、却绝对不容错辨的金属卡扣声。
冰冷坚硬的触感,毫无预兆地圈住了沈清澜纤细的腕骨。
她猛地低头,瞳孔骤缩。
一只手铐。
银色的,闪着无机质冷光的手铐,一端锁在她的手腕,另一端……竟赫然锁在顾云深自己的手腕上!
他是什么时候……怎么做到的?!
沈清澜难以置信地抬眼,撞进的,是顾云深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全然未加掩饰的……震惊。那震惊如此真实,瞬间冲垮了他一直以来精密控制、毫无破绽的冷静面具,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他似乎,也对此措手不及。
这变故让沈清澜的心脏狂跳不止,一股混杂着荒谬、恐惧和一丝扭曲快意的情绪涌上心头。空气里,那原本就存在的背叛与谎言的气息,此刻变得更加浓烈刺鼻。
“顾医生,”她的声音因这突如其来的禁锢而颤抖,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你说过要治疗我的心病,根除我的‘执念’。可你的处方,就是让我彻底疯掉吗?!用这种……这种方式?”
顾云深眼中的震惊只停留了不到半秒,便迅速被翻涌的墨色吞没。他向前一步,被铐在一起的手腕迫使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近到她能看清他长睫下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他身上那熟悉的、曾经让她感到安心的清冽木质香气,此刻萦绕在鼻尖,却如同最致命的毒药。
他空着的那只手抬起,冰凉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因激动而苍白的脸颊,在距离肌肤毫米之遥的地方停住,带着一种狎昵又危险的悬停。
“飞蛾扑火。”他低语,呼吸灼烫地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得像魔鬼的吟诵,“沈清澜,你明明知道靠近我会粉身碎骨,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来?”
这问题,像一把淬了毒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中所有被压抑的、积攒的愤怒、委屈、不甘和那该死的、无法磨灭的期待!
所有的理智、算计、隐忍,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因为我疯了!”她终于嘶声喊出心底最深处的话,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疯到以为你层层包裹的冰冷面具下,会藏着哪怕一丝丝属于人的温度!疯到在你精心设计的操控游戏里,像个傻子一样寻找根本不存在的真心!”
话音未落,掺杂着无尽的痛苦与屈辱,她的目光猛地锁定掉落在脚边的那个牛皮纸笔记本——母亲的遗物,记录着疑点,也成了他一步步诱导她、操控她的道具之一。
恨意与绝望给了她力量。
她猛地弯腰,一把抓起那本日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决绝地摔向他脚下!
“啪——哗啦——”
笔记本重重砸在地板,皮质封面弹开,里面泛黄的纸页散落出来,如同他们之间早已破碎、无法收拾的关系。
顾云深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散落的纸页,那上面或许有她母亲娟秀的字迹,记录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眼眸深处,那抹她曾在近距离误读为“疼痛”的情绪,此刻彻底消散,化为一片能将人灵魂冻结的寒冰。
静默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他缓缓抬眼,视线重新落在她泪痕狼藉的脸上,唇角竟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
“很好。”他轻笑出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赞许,“你终于……学会反抗了。”
他步步逼近,手腕上的金属链条因他的动作发出冰冷的撞击声。沈清澜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至脊背重重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强大的压迫感混合着他身上危险的气息,让她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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