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在军营刻板而压抑的节奏中流淌过去。
刘乐被编入了一个编号为“七兵团第三辅兵大队七小队”的三十人进化者单位。说是进化者小队,实际上除了队长是一阶巅峰,副队长和另外两个骨干是一阶,其余大多只是堪堪摸到一阶门槛、能力微弱。在圣族仆从军的体系里,这已经是需要执行相对危险任务的“精锐”辅兵了。
刘乐被指定为小队的“随队医护兼辅助人员”——一个听起来重要,实则定位模糊的角色。他绝大多数时间保持着沉默,蜷在分配给自己的角落铺位,抱着那把从不离身的两米长刀,像一个灰白的影子。他不想和这些注定短暂交集、生死难料的人产生太多纠葛。必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脱离队伍,独自行动。
食堂是用更大号的帐篷搭建的,弥漫着廉价合成蛋白和汗液混合的沉闷气味。长长的简易餐桌旁坐满了嘈杂的士兵。第七小队的成员聚在靠边的两张桌子。
刘乐坐在其中一张桌子的末尾,格外醒目。
满食堂都是青壮年面孔,即便疲惫麻木,也掩盖不住肌肉的轮廓和生命力的残余。只有他,一头枯槁灰白的头发,满脸深刻如刀刻的皱纹,身形在粗糙的灰褐色仆从军制服下依然显得过分瘦削佝偻。那身制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更衬出一种风烛残年的违和感。
不过,几天下来,小队里的人看他的眼神早已从最初的惊愕、怀疑,变成了现在的复杂——混合着好奇、谨慎,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原因很简单:这老头是个罕见的治疗系。哪怕再“弱”,在可能受伤流血、缺医少药的任务里,那就是多一分活命的希望。更何况,他登记时还有“体质和速度强化”,虽然看起来老迈,但据说测试时身手利落得很,至少不用担心他会像真正的老人那样拖累行军。
“刘老,今天的糊糊好像比昨天稀了点?您尝尝看?”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队员,讨好似的将自己碗里看起来稠一些的部分往刘乐那边拨了拨。
刘乐只是微微摇头,用木勺缓慢地搅动着自己面前那一碗几乎照得见人影的稀薄食物,没有说话。他吃得很少,动作慢得让人着急,但没人催促。
另一个队员凑过来,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刘老,我前两天不小心扭了脚踝,还有点肿,走路不利索。您看……能不能给瞧瞧?不用太麻烦,就……”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刘乐抬起眼皮,暗红的瞳孔平静地看了看对方略显肿胀的脚踝部位,又看了看对方年轻却带着风霜痕迹的脸。他沉默了几秒,就在对方以为会被拒绝时,沙哑开口:“过来,坐下。”
那队员一愣,随即喜出望外,连忙搬过旁边的空凳子坐下。刘乐放下木勺,枯瘦的手掌隔着破烂的裤腿,在对方脚踝肿胀处不轻不重地按捏了几下。他的动作很快,带着一种精准的老练,并非时间异能的流转,而是基于对人体结构的深刻了解和手上力道的精确控制。
“嘶——”队员吸了口气,但痛感并不剧烈。
“没伤筋动骨。”刘乐收回手,语气平淡,“找点冷水敷,少走动。我的能力,不是用来治这种小伤的。” 他说的是事实,也是界限——既没有完全拒人千里,也明确划出了他眼中“需要动用能力”的底线。
“哎,好!谢谢刘老!”那队员连忙点头,虽然没得到异能治疗,但被这看似古怪的老头亲自检查并确认无大碍,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对刘乐那句直白的话也并不介意。
这时,小队的队长,一个名叫赵铁柱的壮实汉子,皱着眉头扒拉完自己那份食物,将木碗重重一放,沉闷的响声让桌边的人都看了过去。他脸色不太好看,眉宇间锁着浓重的焦虑。
“都听着点,”赵铁柱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上面风声紧了,就这一两天,估计就要开拔。”
“开拔?”副队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闻言也放下了勺子,“队长,到底去哪儿?这神神秘秘的,问了几个长官都语焉不详。”
赵铁柱环视了一圈周围竖起耳朵的队员,又警惕地瞥了瞥邻近几张桌子,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蒙原。”
“蒙原?”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听说全是草原、变异兽成群的地方?离咱们喀城……得有两千多公里吧?!”
“两千多公里只多不少。”赵铁柱脸色更沉,“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急吼吼地招人,还配给进化者小队?”
“这么远……咋过去?跑着去不得累死?”雀斑青年苦着脸。
赵铁柱瞪了他一眼:“废话!当然是飞艇!圣族的运输飞艇!你当是让你徒步迁徙呢?”
“飞艇……”众人低声咀嚼着这个词,脸上非但没有兴奋,反而忧色更重。动用飞艇进行大规模兵力投送,说明任务地点不仅遥远,而且局势可能相当紧张或者时间紧迫。这通常意味着……危险性急剧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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