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第一监狱的会见室里,空气像被高压压缩的铅块,沉重得让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痛感。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与铁锈的冷腥气息交织在一起,从墙壁的缝隙里缓慢渗出,钻进鼻腔深处,刺激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铁灰色的金属桌椅是浇筑成型的一体结构,表面泛着冷冽的哑光,边缘被岁月磨出了细微的包浆,倒映出窗外高墙电网的模糊轮廓——那电网在初春的寒风中微微颤动,每一根钢丝都缠着锋利的倒刺,像一头蛰伏的野兽,无声地宣告着这里的禁锢与隔绝。
阳光被厚重的防弹玻璃过滤后,失去了原本的温度,变得黯淡而苍白,懒洋洋地洒在水泥地面上,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明暗交界线。
张爱国的影子被这光线拉得很长,恰好落在交界线上,一半浸在光明里,一半沉在阴影中,仿佛在无声地隐喻着他此刻的心境——一边是身为警察的正义坚守,一边是藏着系统秘密的隐秘挣扎。
张爱国坐在桌子的东侧,身上的警服熨烫得笔挺整洁,领口的警徽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泛着锐利的银光。
但这整洁却掩不住连日奔波留下的疲惫: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从眼角蔓延至眼白深处,那是连续七十二小时高强度工作的烙印;下巴上冒出了半寸长的青色胡茬,触感粗糙得像砂纸,透着一股不修边幅的沧桑。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指尖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这触感顺着神经末梢蔓延至大脑,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几分。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不时地微弱响起,带着电流般的杂音:【系统能量储备仅剩4%,剩余解绑时间:42小时。
请宿主尽快完成剩余任务,避免系统提前崩溃。
】每一次提示,都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在张爱国的神经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里,熟悉的痛感让他更加清醒——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镜魔虽已落网,但陈影在境外的秘密基地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瘤,随时可能滋生出新的犯罪;剩余的5名涉案人员仍在逃,他们手中掌握着最后的资金通道;还有数亿元的赃款流落海外,那些都是无数老人的养老钱、救命钱,是他们攥在手心焐热的希望。
这些都像巨石一样压在受害老人的心头,更压在他这个反诈支队队长的肩上,是他无法卸下的责任。
而眼前这个即将出现的男人,陈影,就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唯一钥匙。
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由远及近,带着镣铐摩擦地面的“哗啦——咔嗒”声。
那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沉闷而有节奏,像一把钝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先是厚重的铁门被拉开的“吱呀”声,接着是狱警整齐的脚步声,片刻后,会见室的门被推开,两名身着制服的狱警一左一右地押着陈影走了进来。
陈影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衣料粗糙得能看到明显的纱线纹理,领口因为反复清洗已经有些发白,袖口磨出了细小的毛边。
他的头发被监狱的理发师修剪得很短,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额角一道浅浅的疤痕格外显眼——那是年轻时与人争夺编程项目时被人打伤的痕迹。
与上次提审时相比,他似乎清瘦了一些,脸颊微微凹陷,但精神状态却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从容。
没有了之前西装革履的桀骜不驯,也没有了无声嘲讽时的诡异笑容,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有眼底深处偶尔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狱警将他按在椅子上,镣铐被固定在桌子下方的金属环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陈影没有挣扎,只是缓缓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自然地放在桌面上。
他的手指修长而纤细,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与囚服的粗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双手曾编写过无数精密的诈骗程序,也曾在键盘上敲出过上亿的赃款流向。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张爱国脸上,像是在观察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而非将他逼入绝境的对手。
“张警官,好久不见。
”陈影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与他犯下的滔天罪行格格不入。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目光扫过张爱国的脸,最终停留在他下巴的胡茬上,“看来这阵子,你过得不太轻松。
听说,镜魔栽了?” 张爱国心中一凛,指尖的动作陡然停顿。
陈影身在戒备森严的重刑犯监狱,消息却如此灵通,显然监狱里仍有他的眼线。
他想起上次提审时,陈影曾说过“我的人无处不在”,当时只当是狂妄之言,现在看来并非虚张声势。
但他没有过多纠结这一点,眼下的首要任务是获取线索,而非追究监狱的管理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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