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给城市的水泥丛林镀上了一层冰冷的淡金色。子珩压低帽檐,混在最早一班通勤的人流中,如同滴水入海,向着长途汽车站的方向移动。
他换上了那套深色的廉价运动服,将青铜戈用布层层包裹,塞进一个不起眼的旧帆布包里,乍看上去,像个赶早班车的普通打工青年,或者穷游的学生。唯有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警惕与疲惫,以及偶尔因牵动伤口而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着他不寻常的处境。
脑海中,那条精心规划的路线图清晰可见。他放弃了直达西省的选项,选择了一条迂回曲折的路径:先乘短途大巴前往邻近一个以古镇旅游闻名的小县城,那里人员流动复杂,监控相对老旧,便于隐藏和转换身份。之后再从那里,借助一些非正规的交通工具,逐步向长平方向靠拢。
这是他能想到的,在有限条件和时间内,最具可行性的方案。每一步都建立在风险计算和对自身研究员知识的转化利用之上。
车站入口处人流开始增多,各种早点摊位的热气与喧嚣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日常图景。子珩却感觉自己与这一切格格不入,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将他与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隔开。他不再是旁观者和记录者,而是被迫卷入暗流的参与者。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感,走向售票窗口,用现金购买了一张前往目标县城的最早班次车票。整个过程他尽量保持自然,但指尖在递出钞票时,仍不可避免的微微颤抖。
就在他拿着票,转身走向候车区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让他脊背瞬间发凉的被窥视感,再次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而上!
又来了!
比昨夜在地铁站时更加隐蔽,更加飘忽,但那种源自灵觉的预警绝不会错!
子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没有立刻回头,也没有惊慌四顾,而是如同毫无所觉般,继续以原有的步伐走向候车区,同时将灵觉提升到极致,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向感知到的方向延伸。
不是固定的视线……是流动的,在人群中穿梭……不止一道!
他的心沉了下去。黑云观的反应速度远超他的预估,而且手段更加高明。他们似乎并未精准锁定他,而是采用了一种大范围筛查的方式,或许是基于对“人皇血脉”或“帝辛龙气”残留的某种模糊感应,在这个交通枢纽进行撒网。
不能上车了!一旦在封闭的车厢内被锁定,就是瓮中捉鳖!
他立刻改变方向,没有走向自己车次的候车区,而是若无其事地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他需要脱离当前的位置,重新评估形势。
洗手间里相对空旷,他迅速进入一个隔间,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隔板,心脏狂跳。外面的喧嚣被隔绝,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水管滴水的单调声响。
怎么办?
原计划已经暴露。
车站显然已被监控。
强行突围?以他现在的状态,无异于以卵击石。
帝辛残魂沉睡,鬼谷子神念无踪,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以及体内那丝微弱得可怜的龙气和那份属于研究者的冷静头脑。
“纵横者,审时度势也。你此刻为弱,便需借势。” 鬼谷子的话语再次浮现。
借势……在此地,有何势可借?
人群?混乱?还是……
他的目光落在洗手间墙壁上那张泛黄的车站区域示意图上。上面标注着候车室、售票厅、出入口,以及……行李托运处、停车场和……员工通道!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迅速脱下外套,反过来穿上(内侧是另一种颜色),将帆布包里的青铜戈取出,用剩余的布条紧紧绑在自己胸前运动服内侧,外面再套上反穿的外套。虽然行动有些不便,但能最大程度隐藏这最显眼的特征。接着,他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戴上口罩,微微佝偻起背部,努力改变自己的形体姿态。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隔间门,低着头,快步向外走去。他没有再回候车大厅,而是按照记忆中的示意图,拐向了一条标着“员工通道,闲人免进”的走廊。
果然,在走廊入口附近,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两个看似在闲聊,但眼神不时扫视过往人群的男人。他们穿着普通的夹克,气息却比周围旅客更加凝练沉静。
子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脚步未停,反而加快了些,径直朝着通道走去,仿佛他本就是这里的员工。
“喂!那边不能进!”一名“夹克男”立刻出声喝止,目光锐利地盯住了他。
子珩脚步一顿,抬起头,露出口罩上方略显慌乱的眼神,用带着点本地口音的方言含糊道:“啊?俺是来替班的,王叔让俺从这边过去拿东西……”
他的余光早已锁定了不远处那个红色的手动火灾报警器,心中计算着角度和时机。他赌的是对方并不清楚车站内部具体的排班和人员情况,以及这种基层单位常有的临时顶替现象。同时,他刻意表现的些许慌乱和乡土气,也更符合一个临时工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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