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鬼影没了主心骨,也纷纷散去。乱葬岗重归寂静,只剩风吹过坟头的呜咽,听着竟有了几分平和。
李青瘫坐在地上,捣药杵“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这才感觉到胳膊酸痛,手心磨出了血泡,刚才的勇气像是被抽走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后怕,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云逍走过去,递给她块干净的布:“擦擦吧,你很勇敢。”
李青接过布,胡乱擦了把脸,哽咽道:“我刚才……我刚才都软了……”
“怕才正常。”云逍在她身边坐下,看着远处的镇子,“要是连怕都不知道,那才是傻大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刚才没跑,还护着我,这就比很多男人都强。”
李青被他夸得脸上发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这次倒不全是因为怕,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
两人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云逍起身道:“该回去了,天亮前得把这里的阴气驱散,免得再招邪祟。”他从布囊里掏出那串鞭炮,在孤坟周围摆了圈,又撒了些艾草灰,“鞭炮能驱邪,艾草能定神,这样就稳妥了。”
李青点点头,捡起捣药杵,踉踉跄跄地跟着他往回走。来时觉得路特别长,回去时却好像没走几步就到了镇口,看着熟悉的木楼轮廓,两人都松了口气。
刚进镇子,就看见百草堂的灯还亮着,掌柜的正站在门口张望,看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可算回来了!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上下打量着两人,见李青只是脸上沾了泥,没受什么伤,才放下心来,“快进来歇歇,我给你们留了热汤。”
回到药铺,掌柜的端出两碗姜汤,还卧了两个荷包蛋。李青喝着热汤,浑身的寒气渐渐散去,眼皮却越来越沉,没过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点笑意。
云逍看着她疲惫的睡颜,摇了摇头,脱下自己的外褂披在她身上。掌柜的走过来,叹道:“这丫头,打小就好强,明明怕得要死,偏要装作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是个好苗子。”云逍喝了口姜汤,辣得舌尖发麻,“心善,胆子也藏得住,稍加调教,说不定能有大出息。”
掌柜的笑了:“若真能跟着道长学本事,也是她的福气。只是……”他压低声音,“道长刚才在乱葬岗,没发现别的不对劲?”
云逍挑眉:“掌柜的发现了什么?”
“前几日我去给镇西头的刘老栓送药,路过乱葬岗时,看见个穿黑斗篷的人在烧纸,”掌柜的回忆道,“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脸,烧的纸都是黑色的,还念叨着什么‘百鬼……聚气……’,听得我心里发毛,没敢多留就回来了。”
云逍心里一动——黑纸祭鬼,这可不是寻常百姓的做法,倒像是邪道的仪式。难道养夜啼鬼的,就是这个黑斗篷人?
“他还说了别的吗?”
“记不清了,”掌柜的摇摇头,“当时风大,听得不真切。不过我看他往孤坟那边去了,说不定……和今晚的夜啼鬼有关。”
云逍沉默片刻,道:“多谢掌柜的告知,这事我会留意的。”他看了眼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我得去镇口看看,昨晚的符咒怕是要失效了。”
掌柜的赶紧道:“我让青丫头跟你去?”
“不用,让她多睡会儿吧。”云逍起身往外走,“我去去就回。”
到了镇口,那道粪水画的符咒果然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云逍正准备重新画一道,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李青拎着捣药杵跑了过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眼睛还有点肿。
“道长,我跟你一起!”她跑到云逍面前,喘着气道,“掌柜的说你来了镇口,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云逍看着她手里的捣药杵,忍不住笑道:“画符不用你帮忙,你这杵子还是留着捣药吧。”
“我不!”李青把捣药杵往地上一顿,“昨晚我都帮上忙了,今天肯定也能!”她说着就往粪堆那边走,“道长,要不要再蘸点那个……”
“别!”云逍赶紧拉住她,“白日里阳气重,不用污秽符,普通的镇煞符就行。”他从布囊里取出朱砂和黄纸,在青石板上重新画了道符,这次没再用粪水,符咒金光流转,比昨晚的看着正经多了。
李青蹲在旁边看着,忽然指着云逍的布囊道:“道长,你的符纸掉出来了。”
云逍低头一看,果然有几张黄符从布囊里滑了出来,散落在地上。他刚要去捡,李青已经抢先一步捡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就是驱邪符啊?看着跟我画的鬼画符也差不多嘛。”
“你也会画符?”云逍有些意外。
“不会,”李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以前看镇上的神婆画过,觉得好玩,就用灶灰在地上画着玩,被掌柜的看见了,还骂我不务正业呢。”
云逍接过符纸,忽然道:“想学吗?我教你。”
李青眼睛一亮:“真的?我也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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