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的议程紧凑,宋清辞的表现一如既往的专业高效,甚至比平日更加细致周全,仿佛要用加倍的工作来平衡那短暂暴露的私人交集。我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再主动提起席舒望,但一种新的、基于某种“背景共识”的信任与默契,悄然建立。
论坛最后一天的下午,主要活动接近尾声。我正在休息室与两位来自南方的实业家交换名片,宋清辞悄然走近,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董事长,今晚,宋家有个小范围的家宴,宋老……希望能请您赏光一叙。” 她的语气平稳,但提到时,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尊敬、紧张,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宋家?宋老?联想到席舒望那声“清辞姐姐”,我心中瞬间有了某种惊人的猜测,但面上不动声色:“宋老?是清辞你的……”
“是我爷爷。” 宋清辞坦然承认,声音压得更低,“他知道我在您身边工作,这次论坛也知道您来了。邀请很突然,但……很诚挚。”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着我,“如果您觉得不便,我可以代为婉拒。”
不方便?一个能让席舒望以“姐姐”相称、其家庭能在京城举行“家宴”并直接邀请我的人家……这种邀请的分量和背后的意义,远非寻常商务宴请可比。拒绝不仅失礼,更可能错失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既然是清辞你的家宴,长辈相邀,我理应前去拜访。” 我颔首,语气郑重,“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宋清辞似乎松了口气,摇头:“不必特别准备,爷爷不喜欢那些虚礼。他……只是想见见您。” 她顿了顿,补充道,“场合比较私密,着装日常即可。”
傍晚,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红旗轿车,将我们带离繁华的市区,驶向京城西郊。道路两旁绿意渐浓,喧嚣远去,环境愈发清幽静谧。最终,车辆驶入一处门禁森严、外观古朴低调的大院。院内林木参天,庭院深深,几幢中西合璧风格的小楼散布其间,庄重而宁静,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威严与含蓄。
宋清辞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她引着我穿过一道月亮门,步入一处独立的小院落。院内栽种着石榴和海棠,时值初夏,枝叶繁茂,绿意盎然。正房灯火通明,样式古朴,但透过窗户能看到内部陈设雅致,书卷气浓厚。
一位穿着朴素中山装、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站在廊下,负手望着院中的花木。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在看到那位老者面容的瞬间,饶是我已有心理准备,心脏仍是猛地一跳,几乎要停滞呼吸。那张脸,太过熟悉——经常出现在最重要的新闻画面里,出现在关系国计民生的重大决策背景中,是真正屹立在时代浪潮顶尖的寥寥数人之一。他面容清癯,目光平和却深邃无比,仿佛能容纳四海风云,又沉淀着无尽智慧。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姿态,周身却自然流露出一种至高无上、执掌乾坤的气度。这并非刻意营造的威严,而是长期身处极峰、洞悉万象后自然形成的场域。
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宋清辞口中的“爷爷”,竟是这位!之前所有关于她背景的猜想,在见到真人的这一刻,都显得过于苍白和局限了。席舒望的背书,在此刻也有了更具象、更震撼的注脚。
震惊只在一刹那,我迅速压下所有翻腾的心绪,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以晚辈拜访长辈应有的恭敬姿态,微微躬身:“宋老,晚上好。晚辈邝清,冒昧前来打扰了。”
宋老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能穿透表象的洞察力。他微微一笑,脸上的严肃线条柔和了许多,更像个寻常的慈祥长者:“邝清啊,不必多礼。早就听清辞这丫头提起过你,年轻有为,很好。来,进来坐,就是家里吃顿便饭。”
他的声音平和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依言跟随他步入正房客厅。客厅布置得简洁雅致,多是书籍和字画,一架老式钢琴放在角落,墙上挂着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落款是宋老自己的名字。这里更像是一个学者的书房,而非想象中位高权重者的居所。
宋清辞熟门熟路地去泡茶,动作轻柔,神态间是对爷爷发自内心的敬爱。
“清辞这孩子,性子倔,有主意。” 宋老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自己也坐下,闲聊般开口,“当初执意要出去闯,要凭自己本事做事,家里也由着她。她父亲工作忙,我有时也难免多关注些。” 他的话点到为止,却清晰传达出宋清辞在他心中的分量,以及他对孙女选择的尊重与支持。
“清辞能力非常出众,专业、沉稳、可靠,是我非常得力的助手。” 我诚恳地说,“能请到她,是清源资本的幸运。”
“年轻人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是好事。” 宋老点点头,话锋微转,语气依旧平和,却自然带出了更宏大的视角,“你们清源资本,还有你在佛山、沪杭、云南乃至海外的一些布局,我略有耳闻。推动科技创新,关注实体,助力区域特色发展,眼光和魄力都不错。尤其是对星河未来这样的前沿项目支持,很有意义。未来国际竞争,核心还在科技与人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