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紧急出口外的荒地上弥漫着硝烟与铁锈般的血腥气。
阿九搀扶着断指张,后者每一步都牵扯着后背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黑血混着汗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在地面拖出蜿蜒的暗红轨迹。
沈佑铭手持双枪断后,枪管还在发烫,枪口蒸腾的白雾与巷口弥漫的硝烟融为一体。
他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高墙,耳中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异动,追兵的脚步声似乎远了,但更令人心悸的是那种暴风雨前的死寂。
“快!拐角有老周事先安排的车!”阿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正费力地挪开堵在巷口的废弃木箱,露出一辆半旧的福特轿车。
车灯在夜色中划开两道昏黄的光束,照亮了车身上溅落的泥点。
断指张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后座,昏迷的忍者被贺猛随手扔在后备箱,车门关上的瞬间,远处实验室方向传来又一声沉闷的爆炸,火舌舔舐着夜空,将铅灰色的云层染成狰狞的玫红色。
阿九跳上副驾驶,回头看向断指张:“张哥,撑住,老周说租界里有个认识的西医,医术挺高明。”
断指张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在强忍剧痛。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死不了……就是这爪子,怕是沾了脏东西。”
他指的是后背上的黑血,那并非普通外伤出血,而是带着诡异的粘稠与腥臭。
轿车引擎轰鸣,冲出狭窄的巷弄,汇入沪上西区夜晚略显混乱的车流。
霓虹灯牌的光影在车窗上飞速掠过,映照着车内众人凝重的脸色。
沈佑铭坐在驾驶座旁,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眉头紧锁。
他口袋里揣着一张刚收到的密电报纸,那是通过老周设在法租界的秘密电台收到的,电报内容只有寥寥数语,却让他心头压上了巨石:
“东洋人异动,沪上恐生大变,留意租界动向,速查‘隼’计划。——匿”
密电的发件人未知,加密方式却似曾相识,绝非普通的江湖联络。
沈佑铭摩挲着纸页,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个可能的人物:是潜伏在东洋军部的内线?还是租界中某个不愿暴露身份的势力?
亦或是……他想起了几年前在和父亲一起在北平见过的那位神秘人物,但对方早已断了联系。
“佑铭哥,在想什么?”阿九见他沉默许久,忍不住问道。
沈佑铭收起电报,沉声道:“在想我们炸了东洋人的实验室,东洋人不会善罢甘休。刚才的密电,说他们有异动,让我们留意租界。”
贺猛哼了一声,拍了拍腰间的枪:“来就来!老子枪还没喂饱呢!”
“没那么简单。”沈佑铭摇摇头,“东洋人在沪上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租界更是他们的跳板。这次我们动了他们的‘命根子’,报复恐怕不止是普通的街头火拼那么简单。”
他看向窗外,法租界的巡捕房亮起了更多灯光,巡逻车的警笛声隐约可闻,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
轿车在一处不起眼的石库门弄堂口停下。老周早已等在那里,身边跟着两个公道社外围的弟兄,抬着简易的担架。
公道社的外围兄弟是公道社扎根沪上的根基,他们如同遍布城市的毛细血管,在市井烟火中悄然收集情报、传递消息。
“快,抬进去!”老周指挥着,看到断指张后背的黑血,脸色骤变,“怎么回事?中了毒?”
“东洋忍者的爪子,带毒。”阿九沉声说。
“先抬到里屋,我让阿彪去请西医!”老周当机立断,又转向沈佑铭,“佑铭,刚才租界里的线人来报,公共租界和日租界交界的几条街突然戒严了,东洋浪人和宪兵队在挨家挨户搜查,动静不小。”
沈佑铭心中一沉,果然来了。
他走进屋内,昏暗的灯光下,断指张被小心地安置在木板床上,老周拿出烈酒和干净的布条,准备清理伤口。
那黑血触碰到酒精时,竟冒出丝丝白气,散发出更刺鼻的异味。
“这毒不对劲,”老周眉头紧锁,“像是南洋那边的蛊毒,又混着东洋人的药物。得赶紧找懂行的人,西医怕是不行。”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阿彪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匆匆进来,正是老周认识的那位法租界西医,姓陈。
陈医生见到断指张的伤口,也是一惊:“这伤……还有这血,是中毒了,而且毒性很强,已经开始蔓延。”
他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计,快速检查着,“脉搏微弱,体温偏低,必须立刻排毒,否则伤及五脏,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陈医生,有什么办法?”沈佑铭急切地问。
陈医生沉吟片刻:“我这里有特效的血清,但不确定是否对症。而且,这毒似乎有神经麻痹的效果,就算清了外伤,体内的毒素也可能……”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其中的凶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