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则是抱拳一礼,甲胄铿锵作响,声如铁石:“末将领命!定让那些宵小之辈,晓得规矩二字怎么写!”他左腿的旧伤在北鹏协助驱除了大部分阴寒尸毒后,如今已好了七八成,站立时身形更显稳如泰山,一股经历过血火洗礼的凛然煞意自然流露。
“严震,”北鹏最后看向匠宗师,“城防弩机、破损城墙的修复,以及军备的打造、更新,是当前重中之重,关乎生死。需要什么材料,无论金石木料,列个详细的单子交给赵常,让他优先调配,不得有误。”
“俺晓得了!殿下放心!”严震把胸膛拍得砰砰响,黝黑的脸上因兴奋而泛着红光,“材料管够,俺老严就是不吃不睡,也保证让咱们的兄弟尽快鸟枪换炮,手里的家伙事儿比谁都硬气!”
各项指令清晰明确,众人各自领命,匆匆离去。望楼上,转眼间便只剩下北鹏一人。他并未立刻动身,而是又静静站立了片刻,深邃的目光再次投向悦来客栈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栏杆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青州鼎…叶青璇…”他低声自语,随即不再犹豫,理了理身上那件半新不旧、却浆洗得十分干净的青色文士衫,未带任何随从兵器,如同一个寻常的游学书生或落魄文人,信步走下望楼,融入了下方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人流之中。他需要一个合适且不显突兀的理由去接近那位叶姑娘,而一个绝佳的机会,似乎总是眷顾有准备的人。
行至悦来客栈附近,北鹏并未直接进入,而是如同昨夜一般,拐进了对面那家招牌老旧的“清源茶楼”,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依旧在那个临窗、能清晰观察到客栈大门动静的位置坐下。跑堂的小二热情地招呼着,很快便上了一壶本地的粗茶。他也不介意,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饮,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实则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将客栈门口乃至内部的一定范围,都纳入了无形的监控之中。
在他的气运视觉加持下,客栈二楼那间特定的上房内,那抹青色光华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显眼。而昨夜引起他强烈关注的那个神秘长木箱,此刻气机似乎被某种更为玄妙的力量封印着,若非冀州鼎魂那源自本源的强烈感应,几乎难以察觉其特异之处。
“经过昨夜之事,她果然更加谨慎了。”北鹏心道,对此并不意外。如此重宝,若不小心珍藏,反倒奇怪。
他并不急于行动,只是静静地品着略带苦涩的茶汤,如同一个真正的、无所事事的闲人,在消磨着漫长的白日。他在等待,等待一个能让他“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叶青璇面前,且不会引起对方过度警惕和怀疑的契机。
而机会,往往总是以出人意料的方式降临。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日头渐渐升高,街上的行人愈发多了起来。就在这时,悦来客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不同于寻常喧哗的骚动,夹杂着凄厉的哭喊和焦急的恳求。
“让让!快让让!求求你们了!求叶仙子救救我娘!我娘她…她快不行了!”一个穿着打满补丁、面色黝黑的年轻汉子,背着一个面色蜡黄、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老妇人,不顾两名客栈伙计的阻拦,拼了命地想要往客栈里面冲。老妇人花白的头发散乱,嘴角还残留着些许污秽的痕迹,任谁看了都知道情况危急。
周围迅速围拢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是城西码头扛包的王家小子和他老娘吧?他娘这肺痨的老毛病,怕是有十几年了?”
“看这模样,这次怕是熬不过去了…”
“听说这客栈住了位女神医,药到病除,不知道能不能从阎王爷手里把人抢回来…”
“难说啊,这都只剩出的气没进的气了…”
客栈掌柜是个胖胖的中年人,此刻急得满头大汗,一边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王家小子,一边又担心冲撞了楼上的贵客,左右为难,连连作揖说好话,却效果甚微。
就在这混乱之际,二楼那间客房的窗户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叶青璇那清丽绝尘、不施粉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窗口。她依旧是那身简单的青色衣裙,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晨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她的目光平静如水,扫过楼下混乱的场景,在那气息奄奄、死气萦绕的老妇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清冷的眉宇间,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凝重。
“将人抬进来吧。轻一些。”她的声音依旧清冷悦耳,如同玉石轻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王家小子如闻仙音,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在伙计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老母背进了客栈。
茶楼上的北鹏,此刻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医者父母心,悬壶济世,这无疑是接近她最好、最自然的切入点。他起身,不动声色地留下一块碎银子在桌上,整理了一下并无线头的衣袍,不紧不慢地走下茶楼,随着一些好奇跟进去看热闹的百姓,一同走进了悦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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