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内,已被机灵的伙计迅速清出一块相对安静的区域,老妇人被平放在临时铺就的、还算干净的草席上。叶青璇已从楼上下来,正蹲在老妇人身旁,伸出三根春葱般的玉指,轻轻搭在老妇人枯瘦如柴的手腕上。她神色专注,屏气凝神,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已与她无关。
北鹏悄然走进大堂,并未靠得太近,只是选择了一个不远不近、既能看清过程又不显得突兀的位置站定,静静观察。在他的气运视觉中,老妇人头顶那代表衰败与死亡的灰黑之气,浓郁得几乎化为了实质,如同沉重的乌云,死死压住她微弱的生机之火。而叶青璇指尖,正有微不可查的、极其精纯的青色光华,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丝丝缕缕地探入老妇人体内。
这过程并非蛮力驱逐,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精妙控制。那青色生机之力,如同最高明的织工,小心翼翼地梳理着老妇人体内纠缠混乱的病气,将淤积的毒素、坏死的组织一点点包裹、剥离,同时又以温和而持续的力量,滋养、激发老妇人自身几乎枯竭的生机潜力,引导其重新焕发活力。这不仅仅是治疗,更像是一场在微观世界进行的、关乎生命本源的精巧手术。
北鹏心中暗赞,此女对生机之力的掌控,已臻化境,其功法之玄妙,远非寻常医修可比。这更印证了她与青州鼎的关联。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约莫过了一炷香还多的时间,老妇人蜡黄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得几乎停止的胸膛起伏,也变得明显而规律起来。她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围观的众人和头顶的房梁。
“娘!娘!您醒了!您真的醒了!太好了!呜呜呜……”王家小子见状,再也抑制不住,扑到母亲身边,抱着母亲瘦弱的肩膀,嚎啕大哭起来,只是这哭声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谢谢叶仙子!谢谢叶仙子救命之恩!您就是活菩萨!小的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他一边哭,一边就要给叶青璇磕头。
叶青璇适时起身,避开了他的大礼,声音依旧平静:“不必如此。令堂沉疴已久,此次虽暂时缓解,但元气大伤。”她说着,从随身的一个朴素布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清香和柔和青光的药丸,递给王家小子,“将此药丸分为三份,每日一份,以温水化开送服。这三日内需绝对静养,勿要劳碌,饮食清淡。三日后,当可无碍。”
“是是是!谨遵仙子吩咐!谢谢仙子!谢谢仙子!”王家小子双手颤抖地接过那枚一看就知绝非凡品的药丸,如同捧着绝世珍宝,再次千恩万谢,这才在周围人群惊叹、羡慕和敬畏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已然能勉强站立的老母亲,一步一顿地离开了客栈。
待母子二人离去,围观的百姓也带着满足的议论声渐渐散开,大堂内恢复了安静。叶青璇这才仿佛不经意般,将目光转向了自始至终都安静站在一旁,气度沉静的北鹏。她那澄澈如秋日寒潭的眸子,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本质。
“这位公子驻足旁观良久,气度不凡,却非寻常看客。”她声音清冷,开门见山,“可是身体有何不适,要求医问药?”
北鹏迎着她那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欣赏和善意的微笑,从容不迫地拱手一礼:“在下北鹏,冒昧打扰姑娘。并非身体有恙,实是久闻姑娘医术通玄,妙手仁心,心中敬佩不已。适才见姑娘施救,手法精妙,对生机之掌控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不禁心向往之。不知姑娘可否赏光,移步一叙,容北鹏请教一二?”
他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表达了赞赏,又点明了自己“识货之人”的身份,将接近的理由归结于对医术的好奇与敬佩,合情合理。
叶青璇清澈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讶异,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细小石子泛起的微澜,但瞬间便恢复了古井无波。她上下打量了北鹏一眼,似乎是在评估他话语中的诚意,片刻后,才轻轻颔首,言简意赅:“原来是北鹏公子。公子过誉了。请随我来。”
说罢,她转身,引着北鹏向二楼走去。她的步伐轻盈而稳定,青色裙摆微微晃动,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如同雨后青草混合着药香的清雅气息。
北鹏紧随其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墙角那个被黑布严密包裹、此刻气息内敛的长木箱。就在他目光触及的刹那,识海中的冀州鼎魂,再次发出了清晰无比、带着欢欣与渴望的震颤!共鸣之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叶青璇暂居的雅间。房间布置简洁,一桌两椅,一床一榻,窗明几净,唯一的装饰是窗台上放着的一盆长势极好的、翠绿欲滴的不知名兰草。小二很快奉上两杯清茶,茶汤碧绿,香气清幽,并非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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