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添岁了。”青梧笑着饮尽杯中酒，屠苏酒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底，“辰安，你明年该入国子学了，要好好念书；薇薇，开春后跟着你娘学绣活，女孩子家得有双巧手；逸轩，不许总缠着你爹去军营，先把《三字经》背熟了；明渊、薇澜，要学着照顾娘和未来的弟弟妹妹……”
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像天下所有普通的祖母那样，把每个孩子的小事都记在心上。孩子们乖乖听着，时不时点头应和，承煜和弟妹们坐在一旁，看着母亲鬓边的银丝，眼里都带着动容。
守岁到深夜，孩子们渐渐困了，乳母们抱着他们去偏殿歇息。青梧靠在软榻上，看着承煜和弟妹们围坐在一起，说着往年的趣事——承锐小时候偷喝米酒醉倒在假山后，明玥把承砚的书卷拿去糊风筝，承煜为了护着弟弟妹妹，被先帝罚抄《资治通鉴》……
“那时候总觉得日子慢，盼着你们快点长大。”青梧笑着说，“如今真长大了，倒又想回到你们光着屁股满地跑的时候了。”
“娘才不老呢。”明玥靠过去，替她捶着肩，“等开春了，我陪您去御花园放风筝，还像小时候那样，您举着风筝，我牵着线。”
承砚也道：“我新得了几本孤本，等过了年，陪娘慢慢看。”
承锐则说：“等天气暖和了，我带着逸轩，陪娘去猎场走走，那儿的梅花鹿最温顺，娘肯定喜欢。”
承煜最后开口，声音温和却郑重：“母后想去哪儿，儿臣都陪着。宫里的事有我，您只管安心享福。”
青梧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所谓圆满，不过就是这样——窗外雪落无声，屋内烛火温暖，身边有血脉相连的亲人，说着寻常的话，盼着平安的年。她轻轻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来年的春天，御花园的桃花开得如云似霞，孩子们在花下追逐嬉闹，而她，就坐在廊下，看着这人间最美的光景，慢慢变老。
殿外的更鼓声敲过子时，新的一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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