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转向她,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不再冰冷:
“明天开始,绘画时间延长到两小时。”
周芷宁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两小时?他主动延长了时间?为什么?因为这幅“空无”的画?
祁夜没有解释,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她无法理解的、极其隐晦的波动。
“工具也会换掉。”他补充了一句,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然,“用你能掌控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周芷宁独自躺在医疗床上,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延长活动时间,更换专业工具……这无疑是巨大的“让步”。是她这幅画触动了他什么吗?那个蜷缩的、虚无的形态,让他看到了她此刻真实的状态,从而……产生了某种怜悯?或者,是满足了他某种更深的、观察“标本”变化的需求?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进展。一个她未曾预料到的进展。
第二天,当她再次被搀扶进观察室时,发现画架旁果然换上了一套全新的、真正的专业级水彩画具。颜料是温莎牛顿的,画笔是松鼠毛和貂毛的,画纸是阿诗冷压棉浆纸。甚至,旁边还多了一个可调节的木质画凳,不再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椅子。
阿香和陈医生的看守依旧,但周芷宁握着那支质感沉甸甸的貂毛画笔时,指尖竟微微发烫。这套工具,仿佛是她被剥夺的一切中,偶然归还的一小块碎片。
她没有立刻开始画。她只是用手指细细地抚摸过那些高级画纸的纹理,感受着画笔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笔尖。一种久违的、属于“周芷宁”的熟悉感,伴随着巨大的酸楚,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调色。这一次,她可以调出真正细腻的灰色,可以渲染出通透的层次。她没有画那些抽象的情绪符号,而是凭借记忆,开始勾勒一个模糊的、逆光的窗框轮廓。
她画得很慢,很专注,试图找回一点点对手中媒介的掌控感,也试图在记忆中捕捉那一丝早已逝去的、来自窗外世界的温度。
两小时结束时,她竟有些意犹未尽。身体依旧疲惫,但精神上,却有种被短暂充实的错觉。
回到医疗室,重新被束缚时,那冰冷的触感似乎也不再像以往那样令人难以忍受。
祁夜晚上来看她时,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他没有问画了什么,也没有对更换工具一事发表任何评论。他只是看着她,仿佛在观察某种实验对象在条件改变后的反应。
临走前,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声音平静:
“今天感觉怎么样?”
周芷宁闭着眼,没有回答。
但这一次,她的沉默,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深夜,医疗室里一片寂静。
周芷宁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祁夜看到那幅“空无”的画时的专注眼神,以及他主动延长作画时间、更换画具的决定。
她发现,她似乎……误打误撞地,找到了一个与他周旋的,更加不可预测,也更加危险的方式。
不是激烈的反抗,不是消极的沉默。
而是……展示她的“破碎”?
用她的绝望,她的虚无,她内心那片荒芜的风景,作为筹码?
这个认知让她不寒而栗。
但如果,这是目前唯一能撬动这铁桶般禁锢的支点呢?
她缓缓抬起那只没有被束缚的手,举到眼前,在黑暗中,凝视着模糊的轮廓。
那么,下一步,
她该向他展示怎样的“破碎”?
**(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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