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关于祁夜可能暗中推动她人生崩溃的黑暗猜想,如同在心湖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周芷宁蜷缩在床上,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高中时代的片段,李轩背叛前后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以及周氏破产过程中那些看似合理却经不起深究的“巧合”。
如果这一切真的与祁夜有关……那他的城府和手段,简直令人胆寒。他不仅仅是一个偏执的囚禁者,更可能是一个在幕后操控她人生的、冷酷的操盘手。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惧,远比单纯的囚禁更深重。它意味着,她过去的痛苦,可能并非全然是命运的无常,而是人为的设计。而她此刻的处境,也绝非偶然,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终点。
第二天清晨,她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阿香送来早餐时,被她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却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将托盘放下。
周芷宁毫无食欲,只勉强喝了几口牛奶。她需要保持体力,更需要保持头脑的清醒,去应对未知的变数。
果然,上午九点刚过,房间门被敲响。来的不是阿香,而是保镖队长阿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岁年纪,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合体的深蓝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皮质公文包。他看起来温文儒雅,脸上带着职业化的、令人放松的温和笑容,但镜片后的眼神却锐利而冷静,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审视感。
“周小姐,早上好。”阿强侧身让开,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而疏离,“这位是林文渊医生。祁先生请他来为您做一次……常规的心理健康评估。”
心理医生?
祁夜终于还是把这一招用出来了。
周芷宁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那个自称林文渊的男人,他温和的笑容在她眼中,无异于披着羊皮的狼。这是祁夜的眼线,是另一种形式的审讯和监控,目的是剖析她的内心,评估她的“稳定性”,甚至……挖掘她可能隐藏的逃跑意图。
一股本能的反感和抗拒在她胸中升腾。她讨厌这种被剥开、被分析的感觉。
“我很好,不需要评估。”她冷冷地开口,声音因缺乏睡眠而有些沙哑。
林医生对于她的拒绝并不意外,笑容依旧温和:“周小姐,请不要误会。这只是一次常规的交流,目的是了解您目前的情绪状态,以便为您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祁先生很关心您。”
“关心?”周芷宁几乎要冷笑出声,但她强行忍住了。她知道,激烈的抗拒只会让对方更加认定她“有问题”,从而可能招致更严密的看管甚至药物干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碰硬不行。或许……她可以利用这次评估?
“需要多久?”她转变了态度,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疏离。
林医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态度的细微变化,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大约四十五分钟到一个小时。我们可以就在这个房间里进行,如果您觉得舒适的话。”
周芷宁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她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林医生则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对面落座,保持着一段恰当的专业距离。阿强退到了门外,但没有离开,身影隐约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映现出来。
林医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和一支电子笔,准备工作做得一丝不苟。
“周小姐,我们开始吧?”他微笑着,语气引导性很强,“首先,能简单描述一下您最近几天的睡眠情况吗?比如入睡是否困难,是否多梦易醒?”
周芷宁垂下眼睫,斟酌着用词。她不能说自己一夜未眠,那会直接暴露她的焦虑和反抗情绪。但也不能说睡得非常好,那显然不符合一个刚被囚禁、情绪低落的人设。
“还好。”她选择了一个模糊的回答,“有时候会醒一两次。”
林医生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着,继续问道:“食欲呢?”
“一般。”
“情绪方面呢?是否经常感到情绪低落、沮丧、或者……易怒?”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技巧,直接指向了她昨天砸东西的行为。
周芷宁的心提了一下。她抬起眼,看向林医生,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被囚禁后的麻木和认命。“刚开始很难接受,现在……习惯了。”她避开了“易怒”这个关键词。
林医生点了点头,没有深究,转而问道:“您对目前的生活环境,有什么不适应或者希望改善的地方吗?”
这是一个陷阱。如果她提出想要自由、想要离开,无疑会暴露她的企图。如果她说一切都好,又显得太过虚假。
“这里很好。”她淡淡地说,“很安静。”她刻意忽略了“自由”这个核心问题,将重点放在了无关紧要的“安静”上。
评估在一种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进行着。林医生的问题涉及情绪、认知、行为、人际关系等各个方面,看似常规,却总在不经意间触及她内心的敏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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