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日记**的?”
祁夜的声音低沉、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重重砸在周芷宁的耳膜上。他俯身困住她,双臂如同钢铁铸就的牢笼,将她禁锢在床沿与他胸膛之间那方狭小的空间里。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不再是锐利的审视,而是翻涌着黑色的风暴,风暴中心是她惊恐失措的倒影。
周芷宁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完了。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极致的愤怒和屈辱驱使下,她失去了理智,脱口而出的质问,将她自己彻底暴露。她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滔天的怒火。这怒火并非源于日记内容被窥探本身,更像是一种最私密领地被人粗暴闯入、最脆弱软肋被人狠狠攥住的暴戾反应。
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动弹不得。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眼中风暴汇聚,感觉那压迫感几乎要将她碾碎。
“说。”祁夜失去了耐心,一只手猛地抬起,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他那双骇人的眼睛。力道之大,让她觉得自己的下颌骨几乎要碎裂。“你什么时候看到的?看到了多少?!”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灼热而危险的气息。周芷宁毫不怀疑,如果她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下一秒,他可能会直接掐断她的脖子。极致的恐惧反而激发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她用力偏开头,挣脱他手指的钳制,尽管下巴传来阵阵刺痛。她迎上他暴怒的目光,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颤抖,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锐:“我怎么看到的?这要问你啊,祁夜!是你把它放在书房那么显眼的地方!是你把我关在这个到处都是你痕迹的牢笼里!我为什么不能看?我凭什么不能知道?!”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混合着愤怒和委屈:“我看到了多少?我看到了你是怎么像个变态一样跟踪我、记录我!从高中开始,我的一举一动,我哭我笑,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甚至我什么时候情绪不好……都被你事无巨细地写下来!你还把这些交给医生?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你观察了十年,终于得手,可以随意剖析的**病例**吗?!”
“闭嘴!”祁夜猛地暴喝一声,额角青筋跳动。周芷宁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刺中了他最不愿被触及的地方。他不再问她,而是直接行动,一把将她从床上拽起来,毫不怜香惜玉地拖着她,走向卧室的角落。
周芷宁惊恐地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
祁夜充耳不闻,他粗暴地踢开那个碍事的角几,一把掀开了厚重的羊绒地毯,露出了下面光洁的木地板。周芷宁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他知道!他竟然连她藏在哪里都知道!
他蹲下身,手指在那块活动地板上敲击摸索,动作熟练得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很快,他找到了机关,用力一撬,暗格暴露在空气中。那本深蓝色的、承载了无数秘密的日记本,赫然躺在里面。
祁夜伸出手,将日记本拿了出来。他拿着日记本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站起身,低头看着手中的本子,然后又抬眼看向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周芷宁,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被侵犯的震怒,似乎……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难以捕捉的狼狈和痛楚。
他没有再看她第二眼,紧紧攥着那本日记,仿佛攥着什么失而复得却又无比烫手的珍宝,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卧室。“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他狠狠摔上,连同外面世界的光线一起隔绝。
卧室里再次只剩下周芷宁一个人。她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浑身脱力,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地毯被掀开一角,暗格空洞地敞开着,像一张嘲讽的嘴。
他拿走了日记。他最终还是拿走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当它真正发生时,那股巨大的失落和空茫,还是瞬间淹没了她。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窥探他内心、理解自身处境的工具,更因为……在阅读那些文字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她似乎与那个十年前的沉默少年建立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连接。而现在,这条连接被祁夜亲手,粗暴地斩断了。
愤怒和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像潮水般漫了上来。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无声地流泪。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想知道真相,只是想弄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入这般境地。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流干了,只剩下干涩的疼痛。她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那个被掀开的暗格。忽然,她的视线被暗格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白色物体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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