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平静之下，隐藏着和她一样的不安。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光，穿透了她心中的迷雾。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抬起眼，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尽可能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被他无故质问的委屈和恼怒——这并不全是演技，她确实因他此刻的逼问而感到压力。
“祁夜，”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颤抖，“你昨天把日记本拿走，不就是认定我看过了吗？现在再来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语气里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消极抵抗。
祁夜的眸色深沉了几分，交叉的手指微微收紧。“回答我的问题。”他重复道，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周芷宁与他对视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挣脱束缚。她在赌，赌他内心深处的那一丝不确定和害怕。
几秒钟的沉默，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最终，她微微偏过头，避开他过于锐利的视线，用一种带着疲惫和些许自嘲的语气，低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来得及仔细看，只是在书房找书时不小心碰掉了它，随便翻了两页，觉得是你无聊的私事就放回去了，你信吗？”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更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在人心上：“还是说，你希望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你……那些你觉得‘可笑’的过去？”
话音落下，餐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周芷宁垂着眼睑，不敢看祁夜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同实质，沉重而冰冷。她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她这番回答，极其狡猾。既没有完全承认，也没有彻底否认。她将“看”定义为“随便翻了两页”，将日记内容定义为“无聊的私事”，甚至最后用他那句醉后的自嘲“可笑”来反将他一军。她在试图淡化这件事的严重性，也在试探他的底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祁夜动了。他缓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目光依旧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但那锐利的压迫感，似乎减轻了一些。他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他信了吗？
或许信了，或许没有。但周芷宁的这番姿态，这种看似无意、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回应，某种程度上，或许恰好符合了他某种潜意识的期望——期望她并未真正触及他内心最核心、最不堪的脆弱。
“最好是这样。”良久，他才低沉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记住我的话，别碰你不该碰的东西。”
他的警告依旧在，但比起昨日的暴怒，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他没有再追问，仿佛接受了这个模糊的答案。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恢复了那副冷峻总裁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场暗流涌动的质问从未发生。
“今天我会晚点回来。”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餐厅。
周芷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她知道自己暂时过关了。然而，就在她刚刚松了口气，准备起身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祁夜刚才坐过的椅子旁边，地毯上，掉落了一张熟悉的、对折的浅黄色便签纸。那颜色和质地，与她昨晚藏起来的那张，一模一样！他是什么时候掉的？他是不是……也一直带着它？周芷宁的心，再次被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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