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结束后,周芷宁坐在书房里,想着林医生的话。她拿出一个祁夜给她准备的、封面素雅的笔记本——他曾说,如果不想跟人说,可以写下来。她犹豫了一下,翻开崭新的一页,拿起笔,写下日期,然后停顿了。
三件小事……
她想了想,写道:
1. 早上吃了祁夜做的早餐。
2. 去了画室,虽然没画成,但拿起了画笔。
3. 完成了和林医生的咨询。
写完,看着那寥寥几行字,心里并没有立刻感觉好起来,但至少,这是开始。
傍晚,祁夜回来得比昨天稍早。他进门时,周芷宁正坐在客厅的窗边,看着那本笔记本发呆。听到声音,她下意识地想合上本子。
祁夜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笔记本,没有多问,只是走过来,将手里一个精致的纸袋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路过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听说他们的栗子蛋糕不错。”他语气平常,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周芷宁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纸袋。祁夜从不嗜甜,也极少有这种“路过”、“听说”就带东西回来的习惯。这更像是……一种笨拙的示好,或者,是对她下午可能低落情绪的某种预判和安抚。
她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小蛋糕,散发着淡淡的栗子香甜。
“……谢谢。”她低声说。
“尝尝看。”祁夜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自己拿起了茶几上的财经杂志,似乎只是随意陪伴。
周芷宁用小勺挖了一小口蛋糕,送入口中。绵密的口感,清甜不腻的栗子味在舌尖化开。很微妙地,似乎真的驱散了一点心头的沉闷。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一个慢慢吃着蛋糕,一个翻看着杂志。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客厅染成温暖的橙黄色。气氛平和得近乎温馨。
然而,这份平和很快被打破了。
祁夜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起来。
“说。”他的声音恢复了工作时的冷硬简洁。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语速很快地汇报着什么。祁夜听着,脸上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周芷宁即使听不清具体内容,也能感觉到那股陡然降低的气压。
“消息准确吗?”祁夜打断对方,声音不高,却带着寒意。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知道了。继续盯着,有任何变动立刻通知我。另外,把我们之前准备的B方案材料准备好,明天上午开会讨论。”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身体向后靠去,闭上眼睛,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周身散发出一种烦躁和……隐隐的怒意。
周芷宁拿着小勺的手僵在半空,嘴里的蛋糕瞬间失去了味道。她看着他阴沉的神色,心中的不安又悄然升起。是公司又出问题了吗?还是……他父亲那边又有了新动作?
她想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契约里没有规定她可以过问他的工作,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问。而且,看他的样子,此刻恐怕也并不想多说。
她默默地放下小勺,将吃了一半的蛋糕推到一边。
祁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睁开了眼睛,看向她。“怎么不吃了?不合口味?”
“……没有,很好吃。我……吃饱了。”周芷宁低声说。
祁夜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和微白的脸色,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他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外界的压力就像无孔不入的寒气,即使他努力在别墅里营造一个相对温暖安全的空间,那些寒气还是会从缝隙里钻进来,影响到她。
他想说点什么,让她别担心,或者至少解释一下不是她的问题。但此刻,他胸中堵着一股因商业对手的卑劣手段和家族内部可能的背叛而生的郁气,让他很难立刻切换成温和安抚的模式。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和思考对策。
最终,他只是说:“我有点事要处理,晚饭不用等我。”
说完,他站起身,拿起手机和那份没看完的杂志(其实他刚才根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走向了书房。
周芷宁看着他消失在书房门口,听着那扇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感觉刚刚那片刻的温暖和甜意,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瞬间破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现实。
她独自坐在渐渐暗下去的客厅里,看着茶几上那剩下的一半蛋糕。昂贵的甜品,精致的包装,却无法填补内心再次扩大的空洞和不安。
他还是那个祁夜。会被工作牵动情绪,会下意识地封闭自己,会将她隔绝在他的烦恼之外。而她,也还是那个周芷宁。敏感,脆弱,容易将一切外部压力归咎于自己,在不安中选择沉默和退缩。
契约可以规范行为,却无法瞬间改变根深蒂固的相处模式和反应机制。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微妙的张力持续着。祁夜明显更加忙碌,回家越来越晚,即使在家,大部分时间也锁在书房。他依旧记得提醒她吃药,过问她每天的状况,但交流仅限于最表面的几句,眼神里总带着一层思考其他事情的疏离感。他不再提起带蛋糕之类的小事,似乎那晚的尝试只是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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