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祁夜需要王医生手中的东西:完整的、未经任何摘要和转述的原始病历。
他深知这是越界。是侵犯隐私。是周芷宁知道后绝对无法原谅的行为。两个月前,如果他敢动这个念头,内心的占有欲会毫不犹豫地压倒道德顾虑。可现在不同了。他们的关系在第三卷的日记揭秘、第四卷的互相折磨、第五卷的崩溃与承诺中,艰难地建立起了脆弱的信任桥梁。他在学习尊重,她在学习依赖。任何一道裂痕都可能让一切倒退。
但是——
祁夜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周芷宁站在天台边缘时单薄的背影,是她手腕上那些淡化的旧疤痕,是她梦中哭泣时颤抖的肩膀。
如果“知道全部”的风险是让她恨他,而“不知道”的风险是某天他回家发现一具冰冷的尸体……这个选择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选择。
他睁开眼,眸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碾碎,只剩下偏执的决断。
电话在响了三声后被接起。王医生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沙哑,但很清醒:“喂?”
“王医生,我是祁夜。”他开门见山,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平静,“我需要周芷宁小姐在您那里全部的病历记录,包括每一次诊疗的详细笔记、心理评估量表原件、以及您个人的分析批注。”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祁先生,”王医生的声音严肃起来,“您应该清楚,这严重违反了医疗保密协议和职业道德。除非有周小姐本人的书面授权,或者涉及法律规定的特殊情况——”
“如果我说,这涉及她此刻的生命安全呢?”祁夜打断他,声音压得很低,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她最近的状况不稳定,噩梦频繁,有情绪退行的迹象。我需要知道她所有创伤的具体细节和触发点,才能更好地保护她。林婉医生那边的记录我有权限获取,但您这里的早期记录是关键。”
“这……”王医生的语气明显动摇了。作为一名资深心理医生,他处理过太多危机案例,深知“生命安全”四个字的分量。
祁夜趁热打铁,抛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您儿子在纽约的留学签证续签遇到了麻烦,对吧?祁氏集团北美法务部的负责人,刚好是移民法领域的顶尖律师。另外,您一直想筹建的社区心理健康服务中心,我可以以匿名基金会的方式全额资助。”
又是沉默。更长的沉默。祁夜能听到电话那头隐约的呼吸声,以及背景里时钟滴答的轻响。
“……病历是高度加密的电子档案,有独立的密码和生物识别锁。”王医生最终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某种自我妥协的无奈,“我需要时间准备。而且,我只能提供到我停止为她诊疗的那部分。之后的内容在林医生那里。”
“足够了。我只要原始记录。”祁夜说,“明天下午三点,我会派人去您诊所取一个加密硬盘。交易条件届时会以具有法律效力的备忘录形式一并交给您。今晚的通话记录,我希望从未发生过。”
挂断电话后,祁夜将手机扔在桌上,双手撑住桌沿,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计划推进的冷静,越界行为的罪恶感,以及对即将揭示真相的、近乎恐惧的期待。
他知道自己在走钢丝。一旦周芷宁发现,刚刚建立的信任会顷刻崩塌。她会觉得他从未改变,依然是那个控制她一切、不尊重她意志的“囚禁者”。
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看到她心中所有黑暗的角落,必须知道哪些话题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雷区,哪些记忆是需要小心翼翼包裹的伤口。他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因为无意间提及“孩子”的话题,就让她崩溃了整整两天。
窗外,天色又亮了一些。灰白色开始侵蚀深蓝。
祁夜坐进皮质座椅,打开电脑,开始处理一些紧急的集团邮件。他的工作效率极高,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大脑却分出一半线程,反复推演着拿到病历后可能看到的内容,以及相应的应对策略。
## 白昼的伪装与暗流
早晨七点半,周芷宁准时醒来。
祁夜已经回到了床上,假装比她稍早一点醒转,正侧躺着看她。看到她睁开眼,他凑过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早安,宁宁。睡得好吗?”
周芷宁眨了眨眼,眼神还有些初醒的迷蒙。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好像……后半夜睡得挺沉的。没做噩梦。”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如释重负的庆幸。祁夜的心脏却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的宁宁,已经习惯了用“没做噩梦”作为衡量睡眠质量的标准。
“那就好。”他起身,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洒进来,“今天天气不错。早餐想在哪里吃?花园里?”
周芷宁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明媚的天空,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好啊。好久没在花园吃早餐了。”
她的笑容很淡,却真实。祁夜贪婪地将这个画面刻进脑海,同时,心底那个黑色的计划变得更加坚定——他要守护这个笑容,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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