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正常得过分。
## 书房的门缝与亮光
下午五点零五分,车子驶入别墅前院。
周芷宁下车时,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二楼书房的方向。厚重的窗帘拉着,但从缝隙里,她似乎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自然光的光线——像是台灯或电脑屏幕的光。
这个时间,祁夜的跨国视频会议应该还没结束。他在书房开会很正常。
她这样告诉自己,提着画册和小敏在书店隔壁甜品店买的栗子蛋糕——祁夜最近似乎喜欢上甜食——走进了主屋。
一楼很安静。负责打扫的佣人已经完成工作离开了,厨房里传来准备晚餐的细微声响。周芷宁将蛋糕交给阿香,嘱咐她晚些时候再端出来,然后独自上楼。
她的卧室在二楼东侧,书房在西侧,中间隔着起居室和一个小型家庭图书馆。平时如果祁夜在书房工作,只要关上门,基本听不到什么声音。
但今天,当她走到楼梯口时,她停下了脚步。
书房的门紧闭着。然而,就在门板与地毯相接的底部缝隙里,透出了一线稳定的、偏冷色调的光。那是祁夜书桌上那盏高级护眼台灯特有的光。
如果他在开视频会议,通常只会开天花板的间接照明,以保证画面光线均匀。开台灯,意味着他可能在专注地看什么东西,或者……
周芷宁的心跳莫名加快。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钟。理智告诉她应该回自己房间,或者去画室,等祁夜忙完自然会来找她。但那股从下午就缠绕着她的不安,此刻化作一种强烈的直觉,推着她的脚向前迈了一步。
她放轻脚步,慢慢走近书房。
越是靠近,一种奇异的氛围越是明显。太安静了。如果是视频会议,至少会有他低沉简短的发言声,或者对方通过扬声器传出的模糊语音。但现在,门后一片死寂,只有那线光固执地透出来,像某种沉默的宣告。
她停在门前,手指悬在门把手上方一寸的位置。实木门板冰凉的温度仿佛能隔空传递到她指尖。
进去,还是不进去?
如果他在处理机密商业文件,她的闯入会显得极不尊重。他们之间的“条约”也包含了尊重彼此工作空间的条款。
可是……如果呢?如果那份寂静背后,是她不敢深想的东西?
她想起祁夜今天早晨看似平静的眼神下那一闪而过的紧绷,想起他送她出门时过分精确的时间叮嘱,想起他最近对她情绪波动的过度关注——那种关注超越了心疼,更像是一种严密的监测。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他在调查你。从未停止。**
这个念头一旦成形,就带着惊人的说服力。是啊,祁夜怎么可能真的放手?那个偏执到可以用“囚禁”来“拯救”她的男人,那个连她梦里哭泣都要掌控的男人,怎么会真的满足于她愿意告诉他的那部分“真相”?他一定想要更多,想要全部,想要把她从里到外都解析清楚,然后牢牢握在手心。
愤怒,夹杂着被背叛的寒意,开始在她胸腔里聚集。
她不再犹豫。
手掌握住冰冷的黄铜门把手,轻轻一拧——纹丝不动。
锁上了。
祁夜在书房时,很少从里面反锁。除非……
周芷宁的呼吸窒住了。她退后半步,目光迅速扫过走廊。然后,她看到了那扇门——那扇位于走廊装饰画后方,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那是祁夜当初设计这栋别墅时,为了方便夜间往来卧室与书房而设的,知道的人极少。她也是在几个月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发现的。祁夜当时解释是“设计师的多余创意”,她也就没再多问,但默默记下了位置和开启方式——轻轻按压画框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木节。
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走到画前,伸出手指,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轻响,几乎微不可闻。墙壁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里面是一条狭窄的、没有窗户的通道,连接着书房的另一面墙——那里同样有一扇隐蔽的门,通常从书房内部看是一排书架的侧面。
通道里光线昏暗,只有从书房门缝透进的一点点光。周芷宁屏住呼吸,侧身挤进去,悄无声息地合上了身后的暗门。
现在,她站在了书房内部。隔着那排作为伪装的厚重书架,她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也就是书房主区域——传来的声音。
依然是一片寂静。
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气息,还有极轻微的、规律的敲击声——是手指敲击木质桌面的声音,是祁夜陷入深度思考或强烈情绪时的习惯性动作。
周芷宁从书架侧面极窄的缝隙望出去。
她看到了祁夜的背影。
他背对着她,坐在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台灯是唯一的光源,将他笼罩在一片昏黄的光晕里。他的坐姿不像平时处理公务时那样挺拔,而是微微前倾,肩膀下沉,脖颈的线条绷得很紧,透出一种沉重的疲惫,甚至……是某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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