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那护卫便被其他好奇的同僚围住了。
“嘿,王哥,今天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儿?看你一脸稀奇?”
那姓王的护卫压低了声音,却又足以让不远处的沈月听到:“可不是稀奇么!你们猜怎么着?临安城里最近流行起一种叫‘白玉浆’的饮子!据说是从城南一家小铺子流出来的,味道香醇,喝了之后浑身暖洋洋的,精神头都足了不少!现在好多大户人家都争相购买,价格翻了好几倍都供不应求!”
“白玉浆?啥东西这么神?”
“就是豆子磨的浆!听说是一个外地来的老道士传授的秘方,说是能延年益寿呢!”王护卫说得唾沫横飞,“嘿,跟咱们沈姑娘这几天做的那个豆浆,听起来一模一样!”
“哦?!”众护卫顿时哗然,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正在滤豆渣的沈月,充满了惊疑和探究。
林先生也走了过来,神色严肃地看着沈月:“沈姑娘,这‘白玉浆’之事,你可听闻?”
沈月心中狂喜,鱼终于上钩了!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好奇:“白玉浆?小女子未曾听闻。竟也是豆子所磨?这倒真是巧了。小女子只是根据家父笔记中所载的食疗古方操作,并未想过其他。不知那浆液是否也经过煮沸?若未煮沸,恐有微毒,饮之易腹泻……”
她巧妙地将重点引向“煮沸”这个关键且带有一定技术性的步骤,既撇清关系,又暗示了自己的方法才是“正统”、“安全”的。
林先生目光闪烁,沉吟不语。他自然不信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沈月前脚刚做出豆浆,后脚临安城就流行起功效被神化的“白玉浆”?这分明就是有人趁机将此法宣扬出去,并牟取暴利!
是谁?难道是她?她每日在此,如何能传递消息?目的又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赚钱?不像。
萧煜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睛,听着外面的议论,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看向厨房方向的眼神,越发深邃。
沈月感受到身后那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背脊微微发凉,但心中却振奋不已。
豆浆计划,成了!
她当然无法亲自去传播,但她深知底层民众对新鲜事物和“养生秘方”的好奇与追捧。那日她故意将豆浆分给护卫,就知道总会有人忍不住对外提及这“稀罕物”。一旦有人模仿尝试,发现其味道不错且饱腹暖身(蛋白质和热量作用),再经过口耳相传,添油加醋,很容易就能形成风潮!尤其在这个物质相对匮乏的时代,一种新奇、看似有“功效”且成本不高的饮品,其传播速度会超乎想象!
她不需要亲自出面,不需要承担风险,只需播下一颗种子,自然有人会让它开花结果。而这股风潮,就是她为自己制造的第一个外部“势”!
这个“势”,目前看来似乎微不足道,但却是她脱离掌控的第一步。它证明了她的“价值”不仅仅局限于“医术”,她所掌握的“知识”,是能在这个世界创造巨大财富和影响力的!
有了这个认知,她接下来的谈判,才能更有底气。
当晚,沈月端着一碗新磨的豆浆,再次走入正屋。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放下就走,而是站在萧煜床前,迎上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公子,林先生,近日临安城中的‘白玉浆’,小女子或可解释一二。此法确系小女子无意间流出的食疗之方。小女子深知,此等微末小技,于公子宏图而言,不过沧海一粟。”
她话锋一转,声音清晰而坚定:“然,世间万物,皆有其用。小女子不才,于医道、格物、经营算计之术,皆从家父遗留的海外奇书中略知一二。若公子能予小女子些许便利,或许……小女子能创造的,不止是一碗‘白玉浆’。”
她终于图穷匕见,不再完全隐藏自己的爪牙,开始小心翼翼地展示筹码,试探着提出交易。
屋内烛火噼啪作响,映得萧煜的脸庞明暗不定。
林先生面露惊容,看向沈月的目光彻底改变。
萧煜静静地看了她良久,久到空气几乎再次凝固。
然后,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依旧带着伤后的沙哑,却有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哦?海外奇书?沈姑娘……终于愿意说点有趣的了。”
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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