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
沈月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粗布衣裳,将脸涂黑,头发紧紧包起,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苦心经营了不久、却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小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便被坚定取代。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活下去,才有未来。
“姑娘,一切准备就绪。”秦风来到她身边,低声道。他也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夜行衣,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了兵器。
“开始吧。”沈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后院工棚方向,猛地窜起一股火苗,随即迅速蔓延开来!火油助燃,火势起得极快,很快便引燃了堆放的木材和部分原料,浓烟滚滚而起!
“走水了!走水了!”周良按照计划,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敲打着铜盆。
赵铁和孙海也假装惊慌地开始“救火”,故意制造混乱。
浓烟迅速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掠过院墙,落在主屋附近,警惕地观察着火场和混乱的院子——正是影杀阁的杀手!他们果然在暗中监视!
混乱中,秦风护着沈月,借着浓烟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溜到后院墙角早已探查好的一个狗洞处(原本被杂物堵死,已被悄悄疏通)。
“快!”秦风低喝一声。
沈月毫不犹豫,俯身钻了出去。秦风紧随其后。
墙外,是一条漆黑无人的死胡同。一辆毫不起眼的乌篷马车如同幽灵般停在那里,车夫正是白日里离去的赵铁!
两人迅速钻进马车。车帘落下,马车立刻缓缓启动,驶离了这条小巷。
而在院内,火势越来越大,已经开始蔓延向主屋。孙海按照计划,将一具早已准备好的、穿着沈月平日衣裙、面部已被烧得模糊不清的女尸从主屋窗口“拖”了出来,“不幸”被掉落的燃烧房梁“砸中”,倒在了废墟之中。
那暗中观察的杀手,隐约看到了这一幕,又仔细感知了片刻,确认院内再无高手气息(秦风已“消失”),这才如同鬼魅般悄然退走,回去复命。
不久后,得到“暗示”的临安府衙役“恰好”巡逻至此,“发现”火灾,立刻“冲入”救火,并“控制”了现场。
天快亮时,火势被扑灭。浣玉轩已是一片狼藉废墟。
张通判的心腹师爷“及时”赶到,一脸“沉痛”地宣布:经勘验,浣玉轩东家沈月不幸葬身火海,尸体旁发现疑似江湖歹人所用的毒针,此案或与江湖仇杀有关,需进一步调查云云。
消息很快传开。青石巷的邻居们唏嘘不已,都说沈东家人好手艺好,可惜红颜薄命。百草堂的钱掌柜得知后,先是一愣,随即幸灾乐祸。唯有馥芳斋的东家听到消息后,若有所思。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似乎将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临安城的地下世界很快流传出消息:影杀阁此次任务目标已意外身亡,任务虽未亲手完成,但结果符合预期,雇主需支付部分尾款。
针对“沈月”的追杀令,暂时被搁置了。
而在临安城西北角,一处偏僻宁静、看似普通民居的小院内,真正的沈月,正坐在灯下,听着秦风汇报外面的情况。
“计划初步成功。影杀阁的视线应该已经暂时移开。”秦风低声道,“张通判那边也打点好了,他会将案子压下去,按意外失火处理。”
沈月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喜悦之色。虽然计划成功,但想到那具无辜的女尸和被焚毁的心血,她心中依旧沉重。
“我们安全了,但只是暂时的。”沈月轻声道,“萧煜公子那边,有回信了吗?”
“尚未。”秦风摇头,“但我们成功拖延了时间。接下来,姑娘有何打算?”
沈月抬起头,看着跳动的烛火,眼中重新燃起斗志:“等。等公子的回信和下一步指示。同时……我们也不能真的闲着。”
她走到桌边,铺开一张新的宣纸,拿起毛笔。
“既然‘沈月’已经死了,那正好,我们可以用新的身份,在暗处做一些事情。比如……好好查一查,那位对我们‘青睐有加’的黑虎帮,刘堂主。”
笔尖落在纸上,勾勒出临安城简陋的轮廓,最终在码头区域,画上了一个醒目的圆圈。
魔女假死脱身,隐于暗处。
复仇的火焰和野心,并未熄灭,只是转入了更深处,静静燃烧,等待着燎原的那一刻。
第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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