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瞬间吞噬了所有光线。身后石门落下的轰隆巨响犹在耳畔回荡,震得沈月儿耳膜嗡嗡作响,也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崔珏的怒喝、兵刃的交击、乃至那令人不安的咀嚼声,全都消失了。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以及冰冷潮湿的空气,带着一股陈腐的、仿佛积攒了千百年的尘土与某种奇异矿物质混合的气味,钻入鼻腔。
那只将她强行拽入裂缝的大手松开了,但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依旧抵在她身后,防止她贸然行动或后退。
“别出声,跟我走。”一个低沉而略显沙哑的男声在极近的距离响起,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沈月儿的心脏仍在狂跳,方才宋恒被崔珏一剑劈飞、生死不知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让她几乎窒息。但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和喉咙口的哽咽,现代灵魂的冷静迅速回归,分析着眼前处境。
这人是谁?萧煜的另一批手下?还是…第三方势力?他救自己是善意还是另有所图?
眼睛尚未适应绝对的黑暗,她只能凭借其他感官。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空气虽然陈腐,却并非完全不流通,隐约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气流。
那只手再次轻轻推了她一下,示意前行。
沈月儿抿紧嘴唇,默默运转《蛰龙诀》,内力汇聚双目,试图在黑暗中视物。初时依旧一片模糊,但随着内力持续注入,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些许,勾勒出大致轮廓。
这是一条极其狭窄的天然甬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过,两侧石壁湿滑,布满苔藓,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落下。前方引路之人身形高大,穿着深色衣物,动作轻盈而敏捷,显然对地形颇为熟悉,或者说,拥有极强的夜视能力。
她暂时按捺下所有疑问,小心翼翼地跟上。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不必要的危险。至少,暂时脱离了崔珏和碧痕的直接威胁。
甬道蜿蜒向下,似乎通往山腹深处。越是深入,那股奇异的矿物质气息就越是明显,甚至…让她体内那变异的冰寒内力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如同共鸣般的悸动。
是幽冥源晶!而且是非常接近源头的、纯度极高的源晶气息!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引路人脚步放缓,变得更加谨慎。
转过一个弯角,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天然石窟被人为改造过的空间。穹顶高悬,看不到顶,隐约有微光从某些镶嵌在石壁上的、早已失去光泽的奇异晶体碎片中透出,提供着极其有限的照明。脚下变成了平整的石板,铺满了厚厚的灰尘。四周散落着一些残破的石桌、石凳,以及一些早已腐朽不堪、辨不出原貌的器物碎片。石壁上则刻满了密密麻麻、复杂深奥的古老符文,大部分已经磨损不清,却依旧散发着一种苍凉而神秘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窟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破损严重的圆形石台,石台表面同样刻满了符文,中心处有一个凹槽,形状与她得到的那几块幽冥源晶颇为相似,但更大更深。凹槽周围,散落着一些零星的、黯淡的黑色晶体碎屑。
这里,显然是一处幽玄教遗留的遗迹核心所在!
“这里是…”沈月儿忍不住低声惊呼。
“一处废弃的祭坛。”前方的引路人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借着极其微弱的辉光,沈月儿勉强看清了他的样貌。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面容轮廓分明,如同刀削斧凿,带着一股久经风霜的坚毅与冷峻。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目光沉静,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沉重的过往。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灰色劲装,外面罩着一件看似普通却质地特殊的斗篷,腰间佩着一把无鞘的短刀,刀身暗沉,毫无光泽。
最让沈月儿注意的是,他的左手戴着一只黑色的、材质非皮非金属的手套,手套表面似乎也铭刻着细微的符文。
“你是谁?为何救我?”沈月儿警惕地看着他,暗中积蓄着内力。此人气息内敛,她竟一时看不出深浅,但绝对是个高手,至少不在全盛时期的青鸾之下。
“你可以叫我‘荆七’。”男子声音依旧低沉,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救你,是因为你不能落在奕王或者朝廷任何一方手里。”
荆七?这显然不是真名。沈月儿心中疑虑更甚:“你是萧煜的人?”她试探着问,同时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
荆七听到“萧煜”二字,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却摇了摇头:“我与煜亲王,并非从属。”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现在不是。”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并非从属,却可能有所关联?或者是合作者?
“那宋恒呢?”沈月儿急切地追问,“他怎么样了?”虽然宋恒平日里玩世不恭,屡次试探于她,但方才他为了救自己硬抗宗师一剑,生死未卜,这份情谊她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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