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痛!窒息!
沈月儿一头扎进湍急冰凉的河水之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让她几乎痉挛的肺部和灼热的伤口得到了片刻的缓解,却也刺激得她差点昏厥过去。她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借着水流的力量向下潜游了数十丈,直到胸腔憋闷欲炸,才猛地探出头,贪婪地吸入一口混合着水汽的冰冷空气。
回头望去,烈阳堡方向火光冲天,将那一片夜空染成不祥的暗红色,即使相隔甚远,依旧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隐隐传来的混乱喧嚣。
她成功逃出来了,以几乎废掉半条命为代价。
背后的刀伤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仿佛有无数钢针在穿刺,那是硬抗秦烈一刀和撞击结界的内伤。内力几乎枯竭,《蛰龙诀》的运转变得艰涩无比,只能勉强护住心脉,驱散着侵入体内的炽热劲力。
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否则不需追兵,光是这身伤势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她挣扎着爬上岸,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环顾四周,这是一条陌生的河流,两岸是更加茂密漆黑的丛林,早已远离了官道,也不知具体方位。
她从怀中掏出那个被浸湿的皮囊,里面的肉干泡发了,但清水还在。她小心地抿了一口,又检查了一下那用布包着的黑色甲虫雕像和镇元石拓片。拓片依旧冰凉,光芒内敛,那甲虫也毫无动静,仿佛只是块死物。
不敢停留,她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伐,踉跄着钻入了岸边的密林之中。必须尽快找到一个隐蔽的藏身之所。
丛林深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夜枭的啼叫和不知名野兽的低嚎更添几分恐怖。沈月儿全神贯注,将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发挥到极致,躲避着潜在的危险,同时寻找着适合容身的地方。
终于,在一处陡峭的土坡下,她发现了一个被藤蔓和灌木掩盖了大半的野兽洞穴。洞口不大,散落着一些枯骨,似乎已被废弃。她仔细感知片刻,确认没有危险,这才拨开藤蔓,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洞穴不深,仅容三五人藏身,里面干燥通风,并无异味。她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瘫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又咳出几口带着冰碴子的淤血。
她撕下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借着从洞口透入的微弱月光查看伤势。背后一道焦黑的刀痕斜跨肩背,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周围一片青紫,那是秦烈的刀气和火焰结界共同造成的伤害。内腑震荡,经脉多处受损,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没有药物,没有金针,内力枯竭…如何疗伤?
沈月儿背靠着冰冷的洞壁,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流逝,一股绝望再次涌上心头。难道拼死逃出,最终还是要无声无息地死在这荒郊野岭?
不!绝不能放弃!
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她精神一振。她想起《蛰龙诀》中记载的一种极端疗法——“冰封归元”。此法需将自身置于极寒环境,以内力引导寒气冰封重伤之处,减缓生机流逝,同时极致的寒冷刺激潜能,配合口诀运转,或能重塑部分经脉,缓慢恢复。过程极其痛苦,且有极大风险,一旦失控,便会真正化为冰雕。
眼下虽无极致严寒,但夜露深重,洞穴阴冷,体内《蛰龙诀》内力又属寒性,或可勉强一试!
别无选择!
她挣扎着坐正,五心朝天,摒弃所有杂念,开始按照口诀,以意念艰难地引导着经脉中那丝丝缕缕残存的冰寒内力,缓缓流向背后那可怕的伤口。
“呃啊——!”
内力触及伤口的瞬间,极致的冰冷与灼热的刀气、火毒猛烈冲突,如同将烧红的铁块投入冰水,产生的剧痛几乎让她瞬间昏厥!她死死咬住牙关,嘴唇破裂,鲜血直流,硬生生扛住了这第一波冲击。
汗水(更多的是冰寒之气逼出的水汽)瞬间浸湿全身,又在低温下迅速凝结成冰霜,覆盖在她的皮肤、眉毛、发梢之上。她整个人如同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寒雾之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意识在剧痛和冰冷中逐渐模糊,仿佛随时会沉入永恒的黑暗。她全靠一股不肯屈服的意志强撑着,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着那艰涩的口诀,引导着微薄的内力与寒气对抗、融合、修复…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当东方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灰白时,沈月儿体表的冰霜渐渐融化,身体的颤抖缓缓平息。她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淤血,整个人虚脱般向前栽倒,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喘息。
成功了!
虽然内力依旧空空如也,伤势远未痊愈,但背后那灼热的刀气和火毒已被暂时冰封压制,不再持续恶化,内腑的震荡也稍稍平复。她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并且为恢复争取到了一线时间。
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甚至来不及挪动一下,就这般保持着俯卧的姿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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