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余韵如同粘稠的冰雾,弥漫在幸存的几人之间。短暂的死寂后,是劫后余生混杂着沉重代价的复杂情绪。石岩拄着半截盾牌,剧烈地喘息着,胸口那道原本凝固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流出,将他脚下的雪地染红了一小片。夜枭捂着受伤的独眼,靠在一块冰岩上,身体微微颤抖,不仅是伤痛,更是对刚才那瞬间降临又瞬间消失的恐怖剑意的后怕。
青雀顾不得自己身上新增的几道血口和几乎麻木的右臂,半跪在昏迷的白玉京身边,手指颤抖地探着他的鼻息。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体温低得吓人,仿佛一块浸透了寒气的玄冰。她急忙又从怀中取出丹药,却发现白玉京牙关紧闭,根本无法喂入。
“墨渊长老!” 青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抬头望向正蹲下身来的墨渊。
墨渊长老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示意青雀扶稳白玉京,自己则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白玉京的腕脉之上。他的真元小心翼翼探入,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一股更庞大、更阴寒的力量吞噬、排斥。那股力量盘踞在白玉京的丹田和主要经脉之中,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活性,不断蚕食着他本就微弱的生机,甚至……隐隐与他自身残留的寂灭剑意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危险的平衡。
“情况比老朽预想的更糟。” 墨渊收回手指,眉头紧锁,“白先生强行催动的,并非普通的剑意,而是触及了某种……大道本源的寂灭之力。这股力量虽然助他斩杀了强敌,但也引动了他体内那股由邪神意志和圣主攻击留下的阴寒蚀骨之力。两股极寒之力在他体内形成了某种……共鸣或者说对峙,正在疯狂消耗他残存的生命本源。寻常丹药,根本无法化解,甚至可能因药力冲突而加速他的崩溃。”
“那……那怎么办?” 石岩喘着粗气问道,声音嘶哑。
墨渊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姿态各异的冰雕,又望向近在咫尺的冰塔林:“当务之急,是立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隔绝外界的严寒与污染,让白先生的身体不再承受额外的压力。这片冰塔林内部结构复杂,或许能找到合适的避难点。老朽需要时间,仔细研究《星辰衍道经》和镇界石,看看能否找到化解之法,或者至少是稳定他伤势的方法。”
“好!我们立刻进去!” 青雀毫不犹豫,强撑着站起身,“夜枭,你还能侦查吗?找一条相对安全的路进去。石岩,你和阿木、小武(另外两名重伤队员)轮流背负白先生,小心些!”
众人强打起精神,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小心翼翼地踏入那片如同迷宫般的冰塔林。冰塔高耸,形态各异,有的如利剑直刺苍穹,有的如蘑菇伞盖层层叠叠,光线透过冰层折射出迷离梦幻的光晕,却也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夜枭强忍着眼部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在前方引路。他尽量选择冰层厚实、结构稳定的区域前行,避开那些看似美丽却可能隐藏着巨大冰缝或脆弱冰檐的地方。
在冰塔林中穿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夜枭终于在一座最为粗壮、底部有一个天然凹陷的冰塔前停了下来。
“队长,这里!这个凹陷很深,里面似乎有个不大的冰洞,入口被垂下的冰凌遮掩,很隐蔽,而且背风!” 夜枭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众人精神一振。青雀上前,用弯刀小心地拨开那些如同门帘般的冰凌,果然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洞口。一股比外面略微温暖、但也带着潮湿霉味的气息从洞内传出。
“我先进去看看。” 青雀示意众人警戒,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弯腰钻了进去。
洞内空间不大,约莫丈许方圆,地面是相对平整的冰面,顶部垂下些许冰锥,四周冰壁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色。虽然依旧寒冷,但确实隔绝了外面那能把人灵魂都冻结的凛风。最重要的是,这里足够隐蔽。
“安全!快进来!” 青雀的声音从洞内传来。
石岩和阿木小心翼翼地抬着昏迷的白玉京,弯着腰将他挪进冰洞,让他平躺在最里面相对干燥的位置。小武和夜枭也紧随其后钻了进来。墨渊长老最后一个进入,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洞口,又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箓,贴在洞口内侧的冰壁上,微弱的光芒一闪而过,形成了一个简单的预警和隔绝气息的结界。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都如同虚脱般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伤痛。
青雀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势,立刻检查白玉京的状况。他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身体冰冷。她试图渡入一丝微弱的真元,却如同石沉大海,反而引得他体内那股阴寒之力微微躁动,吓得她立刻收手。
“墨渊长老……” 青雀看向正在冰洞中央盘膝坐下,迫不及待摊开《星辰衍道经》的墨渊,眼中充满了焦急与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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