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的苏醒,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虽微,却迅速传遍了黑石堡的高层。萧战大统领亲自前来探望,看到白玉京虽仍虚弱无法言语,但那双沉静如万古寒渊的眸子,以及周身那内敛却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让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重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白先生只需安心静养,黑石堡乃至守夜人,必倾尽所有资源,助您恢复。” 萧战言辞恳切,随即又略带歉意道,“只是如今百废待兴,堡内嘈杂,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白玉京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并不在意这些俗务,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自身新生力量与躯体的探索之中。
萧战离去后,观星室再次恢复宁静。白玉京摒弃外界干扰,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孩,重新学习掌控这具熟悉而又陌生的身体。他引导着体内那细若游丝却本质非凡的冰魄星辉寂灭之力,尝试进行最简单的周天运转。
与以往磅礴浩荡的真元流转不同,这新生力量的运行悄无声息,带着一种绝对的“冷”与“静”。所过之处,经脉壁障上那些因之前极限透支和规则冲击留下的细微暗伤,竟被这股力量中蕴含的寂灭与新生双重意境缓缓抚平、修复,甚至变得更加坚韧、通透。而外界聚灵阵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提纯、炼化,剔除杂质,只留下最本源的精粹,方能被其缓慢吸收,壮大己身。
效率远不如从前,但根基却被打磨得无比坚实,每一分力量的提升,都伴随着生命层次的细微跃迁。
数日时间,便在这样心无旁骛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这一日,白玉京感觉对身体的掌控恢复了些许,至少简单的行动与发声已无大碍。他缓缓起身,走到观星室那巨大的水晶窗前,望向窗外。
黑石堡正在从战争的创伤中艰难复苏。远处,工匠们如同忙碌的工蚁,在废墟间清理、重建,号子声与敲打声隐约可闻。近处,一队队守夜人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进行着日常操练,喊杀声带着战后的疲惫,却也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阳光洒落,给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镀上了一层充满生机的金色。
然而,在这片看似逐渐走向正轨的景象之下,白玉京那经过蜕变、愈发敏锐的灵觉,却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杂音”。
他目光微凝,望向内堡边缘一片相对僻静、尚未完全清理的废墟区域。在那里,一丝极其隐晦、带着阴冷与腐蚀意味的能量波动,如同隐藏在泥土下的毒蛇,一闪而逝。若非他此刻感知远超常人,几乎无法察觉。
那不是暗月教徒那种张扬狂乱的邪能,而是更加内敛、更加……古老邪恶的气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体内那缓慢流转的冰魄星辉寂灭之力,仿佛受到了某种挑衅,自发地加速了一瞬,一股冰冷的、带着绝对排斥意味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观星室,窗沿上甚至瞬间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下方操练的士兵中,几个感知敏锐的小队长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疑惑地抬头望了望晴朗的天空。
“看来,暗月的钉子,并未完全拔除。”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墨渊长老不知何时已走了进来,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手中捧着一卷新抄录的、散发着墨香与微弱灵光的纸张,显然是《逆星箓》的副本。
白玉京转过身,看向墨渊,声音依旧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却清晰了许多:“感觉到了,不同于寻常暗月。”
墨渊长老走到窗边,顺着白玉京之前的目光望去,神色凝重:“大统领这几日也在秘密清查,确实发现了一些藏得很深的‘东西’。他们似乎并非直接听命于溃散的暗月主力,行动更加诡秘,目标……似乎指向堡内尚未完全修复的几处关键法阵节点,以及……档案馆废墟。”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老朽怀疑,这与林星澜大宗师遗物中提及的,暗月信仰的源头,那尊‘虚无吞噬者’的某些古老眷属或祭祀有关。它们潜藏极深,恐怕在黑石堡建立之初,甚至更早,就已存在。”
白玉京眼中冰蓝星辉一闪而逝。他想起在永寂冰川深处,终焉之门漏洞后感受到的那股浩瀚、冰冷、充满纯粹吞噬意志的可怖存在。若真有它的古老眷属潜伏,其威胁,恐怕比明面上的暗月教徒更大。
“需要清理。” 他言简意赅。
墨渊长老点了点头:“大统领已有安排,正在暗中布局,打算引蛇出洞。不过……” 他看向白玉京,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与考量,“白先生初愈,不知对这新生的力量,掌控几何?或许,可以借此机会,稍作‘验证’?”
白玉京明白墨渊的意思。他也需要一场实战,来真正熟悉这具身体与全新的力量。他微微颔首:“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