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着黑石堡。堡垒内灯火零星,大多区域沉浸在为节约能源而实行的宵禁黑暗中,唯有中央矩阵区域和几处关键设施,仍有光芒顽强闪烁,如同蛰伏巨兽不肯闭合的眼睛。
矩阵核心,玉塑沉默矗立。源星之核洒下的辉光,为它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银边。值守的士兵穿着厚重的铠甲,如同铁铸的雕像,分列在矩阵外围的各个方位,他们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或阴影流动。
突然,玉塑周身那稳定流转的星辉,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就像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几乎看不见的石子,漾起了一圈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这波动转瞬即逝,快得让负责监控阵法的两名学徒几乎以为是错觉。
“刚才……核心频率是不是晃了一下?”年纪稍轻,名叫李衍的学徒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不确定地低声问旁边的同伴,王砚。
王砚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面前一块镶嵌着诸多灵石、符文闪烁不停的监测玉璧,上面的能量流线条刚刚确实出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毛刺。“好像是……记录一下,时间,子时三刻,核心能量出现瞬时异常波动,幅度低于警戒阈值万分之三,已恢复稳定。”他的声音带着刻意保持的平静,但握着记录玉简的手指却微微收紧。任何与白玉京所化核心相关的异常,哪怕再微小,都牵动着所有人敏感的神经。
这细微的变动,同样惊动了并未深眠的墨渊。他几乎是从临时铺就的矮榻上弹了起来,披上外袍就冲进了监测室。“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带着急迫的沙哑。
“长老,只是瞬时波动,已经平复了。”王砚连忙汇报。
墨渊走到监测玉璧前,浑浊的老眼锐利地扫过上面复杂的纹路和光点,手指快速在空中虚划,调动着之前记录的数据。他反复核对了许久,紧绷的肩膀才略微松弛下来,但眼底的忧色却更深了。
“不是外部攻击……是内部……是玉京本身,还是……那被封印的东西?”他像是在问弟子,又像是在问自己。这种源自核心内部的不稳定,比外部的威胁更让人心悸,因为它意味着平衡可能从最根基处开始瓦解。
“加强监测,频率提升一倍。有任何异常,无论多微小,立刻报我。”墨渊沉声下令,随即又补充道,“此事暂不外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是!”两名学徒凛然应命。
墨渊走出监测室,夜风拂过他花白的头发,带来刺骨的凉意。他抬头望着那尊在星核光芒下静谧无比的玉塑,心中波涛汹涌。白玉京的沉寂并非真正的死亡,那被封印的虚无本源也绝非甘心就戮。这脆弱的平衡之下,是两股惊天力量无时无刻的角力。刚才的波动,是白玉京意识挣扎的迹象,还是那虚无本源试图腐蚀封印的试探?
他不敢深想,只能将这份沉重的忧虑压回心底,转身快步走向档案馆。他必须更快,必须在下一次、可能更剧烈的波动出现前,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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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黑石堡地下,一处废弃已久的古老排水渠深处。
这里潮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苔藓、腐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腥气。石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浅浅的水洼中,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回响。
一道黑影,如同融化的沥青,悄无声息地沿着湿滑的渠壁移动。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拉长如蛇,时而摊开如毯,所过之处,连石头上微弱的地衣都瞬间枯萎发黑,失去所有生机。
在这道黑影前方,渠壁的阴影一阵扭曲,一个穿着普通守夜人士兵皮甲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的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瞳孔深处隐约有一点紫黑色的幽光在跳动。
“容器……”一个沙哑、混乱,仿佛无数声音叠加在一起的意念,直接在守夜人士兵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贪婪,“靠近……核心……感应……同源的气息……”
那守夜人士兵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露出挣扎痛苦的神色,但很快就被空洞和麻木取代。他嘶哑地开口,声音不像他自己的:“屏障……太强……无法……直接靠近……”
“无需……靠近……”黑影的意念如同冰冷的触手,缠绕着士兵的意识,“散播……种子……侵蚀……节点……削弱……光……”
黑影蠕动了一下,分离出几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气,如同活物般钻入士兵的鼻孔、耳朵。士兵的身体猛地绷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眼中的紫黑色幽光似乎凝实了一丝。
“去……吧……”黑影的意念渐渐淡化,最终彻底融入渠壁的黑暗,消失不见,只留下那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士兵,在原地呆立了许久,才僵硬地转过身,如同提线木偶般,一步一步朝着通往地面的方向挪去。
他离开后不久,另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纤细身影,从一根巨大的、锈蚀的管道后方悄然闪出。正是青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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