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几乎是足不点地地穿过暮色笼罩的堡垒,心头那丝若有若无的悸动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不休。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朝着中央矩阵区域飞掠而去。晚风吹拂着她因心神消耗而略显苍白的脸颊,却吹不散她眉宇间那抹凝重的锐利。
矩阵核心,源星之核的光芒如同呼吸般稳定地洒落,将下方那道素袍身影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星辉之中。白玉京并未深度入定,在青雀踏入核心区域范围的瞬间,他便已有所觉,缓缓睁开了眼眸。
“白大哥。”青雀在他身前数步外停下,气息微促,但眼神清明坚定,“西区废弃排水渠深处,有发现。”
她没有赘言,直接以最简洁的方式,将方才那转瞬即逝的、深藏于地底更深处的隐晦波动,以及其中蕴含的“坐标”或“信标”特性,清晰地描述出来。
白玉京静静地听着,星辰般的眼眸中未见波澜,但瞳孔深处那流转的星轨似乎微微加速了一瞬。他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张。
下一刻,青雀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而精微的意志,以白玉京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无息地向着整个堡垒,尤其是西区方向蔓延而去。这并非她那种依靠感知共鸣的“扫描”,而更像是一种更高层面的、直接触及能量与规则本源的“审视”。
星辉在他掌心上方汇聚,并非凝聚成剑或任何形态,而是化作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的银色光丝。这些光丝仿佛拥有生命,灵动地扭动着,随即如同受到无形指引般,穿透地面,朝着青雀所指的方向,精准地探入地底深处。
它们避开了所有已知的能量脉络和物质结构,以一种超越物理界限的方式,向着那隐藏极深的“暗痕”溯源而去。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甚至没有引起堡垒能量网络的任何正常波动。但青雀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洞穿九幽的庞大神识,正沿着那些星辉光丝,降临至那片被遗忘的黑暗之地。
她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便是白玉京苏醒后真正的实力吗?如此举重若轻,如此深邃莫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白玉京闭合着双眼,眉心处一点星芒若隐若现,似乎在全力感应着星辉光丝传递回来的信息。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青雀敏锐地注意到,他搭在膝上的左手手指,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些探入地底的星辉光丝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回,消散在白玉京的掌心。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星辉流转,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
“如何?”青雀迫不及待地问道。
“一处‘锚点’。”白玉京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非是主动侵蚀的能量源,而是一个被提前种下、深植于地脉与空间夹缝中的‘坐标’。它极其隐蔽,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其与你之前清除的那些渗透点存在极其微弱的能量共鸣,连我也难以察觉。”
“锚点?”青雀不解。
“可将其视为一个‘路标’,或者……‘接收器’。”白玉京解释道,“它本身不具备太强的攻击性或污染性,但其存在,使得外界的虚无力量,或者说,操控那些力量的存在,能够更清晰地定位黑石堡,尤其是……定位矩阵核心。之前那些渗透点,或许只是掩护,或者是为了给这个‘锚点’提供维持的能量。它的真正作用,恐怕是在关键时刻,为某种更大规模的攻击或降临,提供精确的指引。”
他的话语让青雀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他们之前清除的,都只是枝叶,这个深藏的“锚点”,才是真正致命的根须!若非她感知特殊,侥幸捕捉到那一丝共鸣,后果不堪设想!
“能清除吗?”这是青雀最关心的问题。
白玉京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有些麻烦。它已与部分地脉及空间结构纠缠过深,强行拔除,可能会引起小范围的地脉紊乱甚至空间塌陷,对堡垒结构造成不可预料的损伤。而且,打草惊蛇。”
他站起身,望向西区的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岩土,看到那隐藏在极致黑暗中的“毒瘤”。
“既然发现了,便不能留它。”白玉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不能硬来。需以更精微的手段,悄然‘覆盖’或‘屏蔽’它,使其失去作用,而非暴力摧毁。”
他看向青雀:“此事需墨渊长老相助。你对那‘锚点’的共鸣感应最为清晰,需要你引导我的力量,进行精准操作。”
这是将最关键的一环,再次交到了青雀手中。
“我明白!”青雀重重点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被信任和肩负重任的凝重。
片刻后,档案馆密室内。
墨渊长老听完白玉京的叙述,脸色也变得无比严肃。他快速翻阅着林星澜留下的关于空间结构和能量屏蔽的典籍,枯瘦的手指在复杂的阵图上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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