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精灵乡之内,秩序如藤蔓般自然生长。
几乎每一年,时织凛华都会从所有的精灵聚集地中,选出最优秀者。
无需宣告,无需试炼,只是一道眼神交汇,神性便悄然流转。
于是,精灵神的数量如春林新叶,层层叠叠,绵延不绝,一个又一个的神庭、神国在完美精灵乡内建立。
于是,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宣称,但完美精灵乡已经在实质上成为了“精灵神界”,非精灵种族虽然无法进入完美精灵乡,但不妨碍他们憧憬这处圣地,并以神界称之。
而在完美精灵乡之外,信仰如野火燎原。
人类城邦建起银叶教堂,兽人部落将精灵神名刻入战鼓,矮人深山中凿出星光祭坛,半身人商队随身携带缀有叶脉的护符。
无数牧师行走于尘世,不持刀剑,只携净水与歌谣;无数义人散居于市井,不求显达,但求践行教义——扶弱、守序、联结、创造。
他们传讲的不是末日审判,而是今日可为的善;不是遥不可及的神谕,而是伸手可触的共情。
信仰由此扎根,教国遍地开花。
有的以律法维系公正,有的以艺术滋养心灵,有的以知识照亮蒙昧。虽形态各异,却同出一源:信靠那行走于族群之中的神。
然而,当这股浪潮席卷诸界,连母树的痕迹也开始被悄然覆盖。
某日,时织凛华独自步入一座古老的母树神殿。
殿宇依旧庄严,石柱上藤蔓缠绕,只是地面已积满枯黄落叶,无人清扫。
祭坛中央的圣火早已熄灭,灰烬冷透。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一片干脆的枫叶,听见它碎裂的轻响,如同某种无声的叹息。
四周寂静。
没有祈祷声,没有颂歌,连风都绕开了这座曾被视为世界脐带的殿堂。
她忽然怔住,随即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心虚:“坏了坏了……好像做过头了。”她左右张望,仿佛怕被谁听见,“本来就打算针对一下诸神,怎么连母树也被波及了?”
她揪了揪自己的衣角,语气愈发小声:“万一以后上界联系上了,母树不会打我屁股吧……”
话音落下,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眼神飘忽。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吧,反正咱精灵大多还是信母树的,精灵神也都信母树……”
……
未来的基调已经定下,现在时织凛华该干正事了。
“不过,魔神藏得好深。”时织凛华轻声说道,声音在界外虚空中几乎被稀释成一道涟漪。
她缓步行走于无垠的幽暗之间,脚下并无实体,却自有光痕随行,如履星河。
放眼望去,曾经荒芜的界外虚空如今已化作一片璀璨的神域之海——无数精灵神国悬浮其中,有的如浮空林岛,枝叶间流淌着银辉;有的似水晶星核,内里律动着精密的秩序脉络;有的则如静谧书阁,知识之光穿透世界壁垒,照亮周遭混沌。
这些神国任由虚无冲刷,却始终恒常稳固,仿佛扎根于现实底层,不受时间侵蚀,亦不为混乱所扰。
然而,在这片由精灵神构筑的安宁图景之下,时织凛华却察觉到异样的痕迹。
她在诸世界巡行时,曾于废弃的祭坛下发现扭曲的符文,其纹路与母树圣言截然相悖;在深渊裂口边缘,拾得一块残破石板,上面刻着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祷词,字迹渗出微弱却顽固的恶意;甚至在一座早已沉寂的古战场遗址中,土壤深处仍残留着某种灼烧灵魂的余温——那不是火焰,而是纯粹的堕落意志。
种种证据确凿无疑:魔神曾在此活动,甚至可能仍在暗中窥视。
可无论她如何追溯、推演、设伏,始终无法捕捉到魔神的真身。
没有气息,没有投影,没有信众的狂热仪式,甚至连一丝可供追踪的灵性波动都未曾留下。
仿佛那存在本身已融入虚无,又或从未真正现身。
“难不成要去下界吗?”她停下脚步,目光投向虚空更深处,那里并非黑暗,而是一种“缺失”——连光与概念都无法存续的绝对之隙。
下界,那是与上界相对的领域。
上界是母树、诸神、女神的居所,高远而矜持,唯有神明方可通行——当然,如今连神明也再无法进出。
而下界则截然不同,它敞开门户,来者不拒,深渊、地狱、血沼、蚀骨荒原……无数混乱大世界交织其中,充斥着邪神、恶神与不可名状之物。
那里没有秩序,只有欲望的回响;没有法则,只有力量的撕咬。
奇怪的是,就在上界失联的同时,下界也同样陷入沉默。
但两者的“失联”性质迥异:上界是封闭,如宫殿落锁;下界却是空荡,如市集散场。
没有人封锁下界的入口,任何生灵皆可踏入,可进去的人却再未带回有用的消息。
有人声称看见了魔神的影子,归来时却只剩一具空壳;有人带回下界的黑土,种出的花却在绽放瞬间吞噬了整座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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