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对苏晚过去的调查,像在平静的湖面下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尚未完全荡开,更直接的威胁却已浮出水面。
这天傍晚,苏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公寓。客厅里,林深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眉头微锁,似乎还在处理着什么。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度,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回来了。”他合上电脑,语气如常。
“嗯。”苏晚应了一声,换上拖鞋,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放在玄关柜上。疲惫如同潮水般漫上四肢,但一种职业性的警觉让她依旧保持着表面的从容。
她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目光不经意扫过整齐的茶几,随即定格——在一摞剧本和文件旁边,躺着一个没有署名的牛皮纸信封,材质普通,尺寸不大,混在一堆杂物里并不起眼,但她确信早上离开时绝对没有这东西。
“那个信封?”她指了指,看向林深。
林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摇了摇头:“不是我的。陈明下午来过一趟,送了些文件,可能是他落下的?”
苏晚走过去,拿起那个信封。很轻,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她撕开封口,里面果然只有一张折叠的A4打印纸。
展开。
纸上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一行冰冷的黑色宋体字:
「停止调查。三年前的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简短的警告,却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苏晚强自维持的镇定。她的指尖猛地一颤,纸张飘然滑落,掉在地板上。
“怎么了?”林深察觉到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和异常的反应,立刻起身走了过来。他弯腰捡起那张纸,目光扫过那行字的瞬间,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眼神变得锐利如鹰隼。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的声音沉静,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
“刚、刚才……”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这不是顾城那种充满嫉妒和占有欲的疯狂,这警告更冷静,更直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直指三年前的核心秘密。对方知道她在查,而且明确警告她,再查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林深紧紧攥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苏晚惊魂未定的侧脸,一种混合着愤怒、担忧和后怕的情绪在胸中翻涌。对方竟然能将警告信直接送到他们同居的公寓!这意味着他们的行踪,甚至这个相对私密的空间,在某些人眼里并非无懈可击。
他想起之前苏晚遭遇的绑架未遂(指顾城所为),虽然那次有惊无险,但这次……感觉完全不同。这次的威胁,更隐蔽,也更致命。
“从今天起,”林深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反驳,“除非在绝对安全的剧组范围内,否则你外出,必须有我或者陈明陪同。”
苏晚猛地抬头看他:“不行!你现在的关注度太高,而且《归程》开机在即,你不能……”
“没有商量的余地。”林深打断她,目光沉凝地锁住她的眼睛,“苏晚,这不是在跟你讨论工作安排。我不知道你具体在查什么,但这显然已经触及了某些人的底线。安全是第一位的。”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却带着更重的分量:“别忘了,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你出事, 《归程》立刻完蛋。我的‘归程’,也一样。”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不仅仅是指项目,更是指他们之间那条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由失忆、契约、以及某种正在复苏的情感所编织的纽带。
苏晚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以及那深处一闪而过的、类似恐惧的情绪——他在害怕,害怕她出事。这个认知,奇异地压过了她刚才受到的惊吓,也让她的反驳哽在了喉咙里。
她垂下眼帘,看着地上那张如同诅咒般的警告信,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好。”她低声应道。
林深看着她顺从(哪怕是暂时的)的态度,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他弯腰再次捡起那张纸,仔细折好,放进口袋。
“这件事,我会让陈明暗中调查。”他说道,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锐利,“在弄清楚是谁,以及他们的目的之前,我们一切照常,但不能掉以轻心。”
苏晚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公寓里灯光温暖,窗外夜色渐浓。那份冰冷的警告仿佛还在空气中残留着寒意,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用一种近乎强硬的守护姿态,为她撑起了一片暂时安全的空间。
她知道,调查必须更加小心,也更加艰难。但莫名的,因为他在身边,那份蚀骨的恐惧,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归程路上,迷雾更浓,危险已至。但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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