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尽,清溪河的水面上还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将岸边的芦苇荡晕染成一片朦胧的翠绿。慕云谨站在人群外围,目光死死盯着张家妇人怀中的婴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凝滞。
那婴儿蜷缩在襁褓里,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细密的睫毛毫无生气地垂着,微弱的呼吸让胸口只有极轻的起伏,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而在慕云谨的视野里,一道纤细的淡金色命纹正从婴儿的天灵盖延伸出来,如同一条脆弱的丝线,却在中段位置骤然断裂——断裂处并非自然磨损的平滑切口,而是呈现出一种狰狞的、被强行撕扯过的毛边,边缘还缠绕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像是附骨之疽般侵蚀着仅剩的命纹残段。
更让他心惊的是,顺着这道断裂的命纹回溯,他能看到无数细密的支线与周围的命纹相连:有指向张家夫妇的,他们的命纹上都带着一道浅浅的凹陷,那是“中年丧子”的预兆;有指向镇西药铺的,药铺掌柜的命纹上有一处模糊的印记,似乎与婴儿的病情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还有一道极淡的支线,延伸向镇子外的山林,那里的命纹紊乱不堪,隐约能看到某种扭曲的轮廓。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命纹断裂。”慕云谨心中笃定。他想起昨夜梦中那些扭曲的“错误”纹路,眼前这道断裂的命纹,分明就是其中之一。可这错误是怎么来的?是命纹法典自身的“笔误”,还是被人刻意篡改?
“娘子,咱们……咱们带孩子回家吧。”张姓男子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婴儿,声音哽咽,带着深深的绝望,“李郎中说了,这是天注定的,咱们拗不过命。”
“天注定?”妇人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脸上满是不甘,“我儿一生下来就乖巧懂事,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偏偏要遭这种罪?这天道,不公啊!”她的哭声凄厉,让周围的村民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人群中,有人叹息,有人摇头,也有人低声安慰,可没人能拿出半点办法。在这个时代,人们早已习惯了将生死祸福归咎于“天意”,面对无法抗拒的命运,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可慕云谨不同。他看得见命纹,知道这所谓的“天意”,不过是命纹法典上的一段编码。既然是编码,那出现的错误,是不是就有可能修正?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般疯狂地缠绕住他的心脏。他想试一试,想伸手去抚平那道断裂的命纹,想让这个无辜的婴儿活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一步步走向张家夫妇。周围的村民见状,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位小哥,你要做什么?”张姓男子警惕地看着他,将妇人护在身后。
慕云谨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大哥,大嫂,我或许能救这孩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小哥,你别开玩笑了!”一个老者皱眉道,“李郎中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年轻书生,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这孩子都快不行了,可别再折腾了。”
“年轻人,说话可得有分寸,救人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质疑声此起彼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慕云谨只是个普通的书吏,平日里沉默寡言,从未有人听说过他懂医术,此刻突然说能救这濒死的婴儿,自然没人相信。
张姓男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小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种时候,就别拿我们夫妻寻开心了。”
“我没有寻开心。”慕云谨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们不信,但请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能试试。”他的目光落在婴儿身上,那道断裂的命纹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断裂处的黑气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微微蠕动起来。
妇人看着慕云谨真诚的眼神,心中一动。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愿意抓住。她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哽咽道:“夫君,让他试试吧,万一……万一真的能行呢?”
张姓男子犹豫了片刻,看着妻子眼中的期盼,又看了看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婴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小哥,我信你一次。如果你真能救回我儿,我们夫妻一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慕云谨松了口气,走到妇人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婴儿身上的命纹。他不知道该如何修正命纹错误,只能凭着直觉,试着用指尖去抚平那道断裂的纹路。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婴儿天灵盖的瞬间,那道断裂命纹边缘的黑气突然暴涨,化作一张狰狞的鬼脸,朝着他的指尖扑来!
慕云谨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可指尖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那黑气仿佛带着某种腐蚀性,刚一接触,就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体内,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嗡鸣,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刺他的耳膜。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原本清晰的命纹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迷雾,迷雾中,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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