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河畔的喧嚣尚未散尽,慕云谨望着那道朝着人群走来的青衫身影,心头莫名一紧。
那人约莫三十许年纪,身形挺拔如松,青衫洗得泛白却浆洗得平整,领口绣着一道极淡的墨色纹路,细看去竟与命纹的轨迹隐隐相合。他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沉静,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过人群时,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最奇特的是,他周身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墨香,并非寻常松烟墨的气息,更像是某种古老典籍散发出的岁月沉香。
青衫男子的目光并未在欢呼的村民身上停留,径直越过人群,落在了慕云谨身上。四目相对的刹那,慕云谨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下来,自己体内刚诞生的那道淡金色命纹竟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他下意识地垂下眼帘,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不知为何,面对这个陌生人,他竟生出一种被看穿的错觉——对方似乎也能看见命纹,甚至能看穿他刚刚修正命纹的举动。
“多谢这位小哥救了小儿性命!”张姓男子拉着妻子,抱着已经安然入睡的婴儿,再次向慕云谨深深一揖,“小哥,请到寒舍一坐,让我们夫妻略尽地主之谊,也好报答你的大恩。”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附和,热情地邀请慕云谨去家中做客。经过刚才的事,慕云谨在他们心中已然如同神人一般,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慕云谨正要开口婉拒,那青衫男子却率先迈步走了过来,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张兄不必多礼,这位小兄弟今日消耗甚巨,怕是需要静养,不如改日再叙。”
张姓夫妇愣了愣,见青衫男子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便点了点头:“也好,那小哥你务必好生休养,改日我们夫妻再登门道谢。”说罢,又对着慕云谨行了一礼,才抱着婴儿缓缓离去。
村民们见状,也纷纷向慕云谨道别,渐渐散去。清溪河畔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慕云谨和那青衫男子两人。
晨雾早已散尽,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微风拂过,带着芦苇的清香,却吹不散两人之间莫名的凝重气氛。
“小兄弟,刚才多谢你了。”青衫男子率先打破沉默,目光落在慕云谨手腕上那道淡金色命纹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人间竟还有能勘误命纹的奇才。”
慕云谨心中一震,果然,对方也能看见命纹!他抬起头,直视着青衫男子的眼睛:“阁下是谁?为何也能看见这些纹路?”
“在下姓沈,单名一个砚字。”青衫男子淡淡一笑,“至于我为何能看见命纹,说来话长——或许,我们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慕云谨不解。
“不错。”沈砚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天际,眼神变得悠远,“我们都能看见天地胎膜上的命纹法典,都能察觉那些不该存在的‘错误’。世人称我们为‘命纹勘误师’。”
“命纹勘误师?”慕云谨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和他一样能看见命纹的人,而且他们还有专门的称谓。
“正是。”沈砚收回目光,看着慕云谨,“刚才你修正那婴儿的命纹,虽然方法生涩,却精准地找到了错误根源,还通过了天道校验,实属难得。尤其是你能汇聚众生微薄纹力,这等天赋,即便是在勘误师中也极为罕见。”
慕云谨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沈先生,这些命纹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出现错误?天道校验又是什么?”
沈砚沉吟片刻,说道:“命纹是上古神只为简化宇宙规则,将万物轨迹编码而成,世间所有生灵的命运,都记载在这命纹法典之上。漫长岁月流转,法典磨损、被外力篡改,便生出了这些‘错误’,这些错误会催生灾祸、畸变,甚至违背逻辑的乱象。而天道校验,便是法典自带的纠错机制,任何对命纹的修改,都需要通过它的认可,否则便会遭到反噬。”
这些话与慕云谨梦中的景象不谋而合,让他更加确定了命纹的真实性。他又问道:“那刚才婴儿命纹上的黑气,还有镇外山林的妖物,也是命纹错误导致的吗?”
“不全是。”沈砚摇头,“那妖物身上的命纹紊乱,是命纹错误催生的畸变产物,但它身上的黑气,却带着人为篡改的痕迹。有人在刻意破坏命纹法典,制造混乱。”
“人为篡改?”慕云谨心中一惊,“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便是我们勘误师需要探寻的真相。”沈砚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世间有三类人:一类是我们勘误师,以修正命纹错误为己任;一类是守旧派,他们认为命纹无论对错都是天道意志,要消灭所有勘误师,维护原始法典;还有一类是乱纹者,他们认为神只制定的‘合理’是枷锁,刻意制造命纹BUG,想要打破规则。刚才那黑气,便带着乱纹者的气息。”
慕云谨听得心惊肉跳,他没想到,仅仅是命纹,竟牵扯出这么多势力和纷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淡金色命纹,问道:“那我现在,也算是一名勘误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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