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乡之决
夕阳的余晖如同熔金般泼洒在青石村上空,却无法驱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那金辉落在萧凡、玉婉清、叶俊、叶凌雪、沐思涵五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悲壮的光晕。他们怔怔地望着那腰间悬挂蛇纹令牌的汉子远去的方向,眼神复杂如深渊,交织着未散的惊悸、刻骨的仇恨,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明悟。
萧家庭院内,萧战(萧大山)步履沉重地走到妻儿面前。这位素来坚毅的汉子,此刻嘴唇微微颤抖,眼眸深处翻涌着十六年来未曾片刻停息的疲惫与深不见底的愧疚。他抬手,粗糙的手掌似乎想如往常般抚摸儿子的头,却最终沉重落下,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石磨过:“凡儿…别怕,那些人…暂时走了。” 可他心中明镜似的,这绝非结束,而是更大风暴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保全性命,护住这些血脉与希望,是此刻高于一切的重任。
萧凡的眼神已恢复成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波澜不惊。他转身,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迎向父亲:“爹,他们必定会卷土重来。青石村已非净土。血煞门此番探查未果,其幕后之主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周遭惊魂未定、面色惶然的村民,以及同样冷汗浸衣、强作镇定的沐天风、玉无痕、苏远山等人,最后深深望入玉婉清四位伙伴那交织着恐惧与坚定的复杂眼眸。
“我们必须离开。”他的声音不高,却似蕴含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斩断过去、迈向未知的决绝,“仇敌的獠牙已现,下一次降临的,绝不会再是这般‘温和’的盘查。”
当夜,墨色吞噬天光,萧家低矮的茅屋内,一灯如豆。昏黄的火焰不安地跳跃着,将围坐于前的众人身影扭曲拉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仿佛一群躁动不安的幽魂。
萧凡(云霄仙帝的意志在内里苏醒)面对着面色凝重的父亲与三位闻讯悄然聚来的叔伯。他将血煞门再现的危机与必须即刻撤离的利害,条分缕析,冷静得近乎冷酷地道出。唯有那古庙中获得混沌戒与五行灵珠的惊天机缘,被他悄然隐去,只字未提。
屋内死寂,唯有灯花偶尔爆开一丝细微的“噼啪”声,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之上。
萧战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手中那柄陪伴他多年、刃口已现豁痕的柴刀,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儿子。眼前的萧凡,气质沉凝如山岳,目光深邃若星海,言谈间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让他清晰地意识到,昔日那个需要他羽翼庇护的“呆子凡”已彻底蜕变。他长长吐出一口积压已久的浊气,声音干涩:“凡儿…你长大了。你说得对,十六年的平静…到头了。我们是时候…该走了。”
沐天风拳头骤然攥紧,骨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压抑了十六年的仇恨烈焰几欲喷薄而出:“十六载!东躲西藏如鼷鼠,就为有朝一日能雪恨!我这把老骨头无所谓!”他的目光掠过萧凡、玉婉清、叶俊、沐思涵、叶凌雪这些年轻的面庞,声音骤然低沉,痛楚如刀绞,“只是…苦了孩子们,要跟着我们再度颠沛流离…”
玉无痕相对更为冷静,沉吟道:“离乡已定。然,何处是吾乡?云岚城乃龙潭虎穴,仇家势力盘根错节,我等需寻一处能暂得喘息、暗中积蓄之地。”
苏远山则将目光投向萧凡,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倚重:“萧凡,你既分析得如此透彻,想必…心中已有方略?”
萧凡颔首,目光扫过四位长辈,以及静静坐在一旁、虽难掩惶惑却眼神渐趋坚定的玉婉清四人,沉声道:“父亲有一张遗落下的旧地图。我详查过,往东三千里,有一城,名曰‘落云’。”
他稍作停顿,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此城势力错综,鱼龙混杂,犹如百川汇流,又似暗礁密布。正因其混乱,反而易于我等藏匿身份,犹如泥沙入海。血煞门即便知晓我等潜藏于此,也绝不敢轻易在这各方势力交织的漩涡中明目张胆大肆搜捕。此地足够广袤,足够复杂,正是蛰伏待机,暗中积蓄力量的绝佳之地。我们可先往彼处,觅一安身立命之所,再从长计议。”
四位父亲相互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权衡,以及最终燃起的认同与决断之火。萧凡的思路清晰缜密,目标明确可行,在那充满未知的黑暗前路上,投下了一缕微光。
“好!便去落云城!”萧战猛地一拍大腿,声如金石坠地,一锤定音,“事不宜迟,连夜准备,黎明时分,即刻出发!”
接下来的时间,四家人陷入了无声却极度紧张的忙碌。夜色成为他们最好的掩护。收拾仅有的细软,变卖无法带走的家当田产(换取必需的银钱与干粮),处理房契地契…一切都在压抑的寂静中进行,如同默剧,却承载着生离死别的沉重。气氛凝滞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大人们脸上刻满了对故土的不舍与破釜沉舟的决绝,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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