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泥泞的官道尽头,汴京城巍峨的城墙映入眼帘。
城门口已是人头攒动,挑担的货郎、推车的农夫、探亲的百姓排成了长龙。
晏安和公孙策混在人群里,身体挨得极近。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公孙策身体的紧绷,她自己也屏着呼吸,学着前面妇人的样子,微微低下头。
“路引。”
公孙策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文书,递过去时,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城门口的盘查比想象中更严,不仅查验路引,守城士兵还多问了一句:
“进城做什么?”
公孙策压下咳嗽,气若游丝地说道:
“官爷,小老儿带小女来寻亲,申冤。”
他此刻的憔悴病容成了最好的伪装,士兵皱了皱眉,正要放行,旁边一个领头模样的却走了过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晏安背后的藤篓。
“篓子里装的什么?”
晏安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里面是她绝不能暴露的登山包,她下意识地往公孙策身后缩了缩,扮演着一个怯懦的女儿。
“都是些……家乡的干菇,和给小女备的嫁妆布料。”
公孙策一边赔笑,一边自然地侧身,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小老儿虽落魄,也不能委屈了孩子……”
那领头的不置可否,伸手就要来翻查。
晏安眼神暗了暗,在对方的手伸来之际,卡了个视野,“柔弱”地往地上一倒,顺势将藤篓掩在身下,沾染尘土仍难掩清丽的小脸微抬,两行清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颗颗坠落,看得围观众人心都软了。
公孙策被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惊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配合道:
“这位军爷!您要检查背篓检查就是了,何故推搡小女!”
围观众人对领头者指指点点,对方百口莫辩,他根本就没碰到那女子!
领头者感觉自己被耍了,一时间愤怒盖过了理智——
“住手!”
一道低沉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止住了喧嚣。
展昭打马归来,路过城门目睹了一切,他分明看见那女子是自己摔倒的。
视线在晏安那张我见犹怜又透着些狡黠的脸上停留一瞬,心道:
“这女子,倒是有趣的紧。”
随即他又看向一旁面容憔悴的中年文人,眸光骤然一凝。
尽管伪装精妙,但那熟悉的轮廓与气度,让他瞬间笃定。
他翻身下马,不动声色地挡在双方之间,对那领头者亮出腰牌。
“开封府办案!”
他目光扫过公孙策与晏安,声音微沉:
“这两人,由我带走。”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威势,岂是一个守城小官敢置喙的?
领头者当即噤声,躬身退开。
展昭牵马走近“父女”二人,声音压得极低,仅容三人听见:
“先生,且随我来。”
他又深深看了晏安一眼,尤其是她紧紧护着的藤篓。
“这位姑娘,也请。”
注意到公孙策手臂似受了伤,展昭看似无意地放缓脚步,正好挡住了公孙策受伤手臂那侧的人流。
一直在观察他的晏安眼尖地发现他握着巨阙剑的手指,因用力微微泛白,心下偷笑,看来展护卫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镇定。
展昭带着二人从开封府侧门进入,来到公孙策的房间内。
再次回到熟悉的环境,公孙策顿觉恍若隔世,屋里的陈设还是他走前的样子,仿佛他从未离开。
展昭并未打扰他,示意晏安坐下喝茶,待公孙策整理好情绪这才开口:
“先生可是受了委屈?”
不等公孙策回答,他又道:
“展某在此。”
展昭那句“先生可是受了委屈?”问出口时,声音里的温和与郑重,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
晏安猛地别过头去,假装被窗棂透进的光晃了眼。
她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用尖锐的痛感逼退鼻腔的酸意。
不能哭,太丢人了。
可胸腔里那股汹涌的热流却横冲直撞,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原来……电视里演的都是真的。
真的会有人,把另一个人的“委屈”,看得比天还大。
公孙策从故地重游的感慨中回过神,听到展昭的话,心中一暖,正要回答,目光却落到晏安强忍泪水的侧脸上。
他心中了然,不愿让这姑娘再沉浸于伤感中,便顺势将话题引向她,也是对展昭解释道:
“个人委屈不足挂齿,当务之急,是这位姑娘带来了关乎开封府存亡的消息。”
展昭沉吟片刻,先去向包拯简要说明情况,而后返回:
“先生,此事事关重大,不如先去内室见过大人?”
前往内室的路上,晏安突然出声:
“公孙先生,展护卫,待会儿面见包大人,请恕我不能下跪。”
公孙策面露理解,展昭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他宽慰道:
“姑娘不必担心,大人并非拘泥虚礼之人。”
包拯并未端坐于主位,而是站在书案旁,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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