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野地,马车停驻。
八贤王扶着车辕缓步而下,舒展了一下因长途颠簸而僵硬的筋骨。
张龙牵着几匹骏马去往远处水草丰茂之地,赵虎按刀立于坡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方。
展昭确认周遭并无异状,这才步履沉稳地走到八贤王身侧,声音温和:王爷许久未曾这般长途跋涉了吧。
八贤王轻叹一声,揉了揉后颈:岁月不饶人,更是养尊处优惯了,早已不能与往日相较。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真实的感慨,随即看向身旁依旧身姿挺拔如松的展昭,眼中掠过一丝欣赏,倒是展护卫,风采依旧。
展昭并未因赞誉而松懈,目光依旧警觉地掠过四周林野,闻言又向八贤王靠近半步,似是随意问道:听闻王爷年少时,亦曾向往江湖生涯?
这话似是勾起了八贤王心底久远的波澜,他面上浮现一抹带着怅惘的温和笑意:不错。那时年少,总将自己幻想成仗剑天涯、快意恩仇的侠士。他侧首看向展昭,目光清亮,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便如南侠展昭一般,行侠仗义,名动四方。
展昭闻言,微微摇头,谦逊地垂下眼帘:王爷取笑了。
非是取笑,八贤王神色一正,语气诚挚,本王是由衷钦佩。包大人能得展护卫倾力相助,实乃大宋之幸。
展昭抱拳,神色肃然:包大人心系天下,展昭能追随左右,尽一份心力,是与有荣焉。
八贤王微微颔首,转身望向天际流云,声音渐渐低沉:年岁渐长,当年那份豪情壮志,终究是淡了。如今回想,不免唏嘘。
展昭目光微动,似是不经意地轻声探问:王爷此去大名府,可是与这段过往有关?
八贤王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并未立刻作答。
展昭当即后退半步,抱拳一礼:展昭不过随口一问,唐突冒犯之处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八贤王却抬手虚扶,打断了他的请罪,本王既向包大人借你同行,原也该让你知晓。
他沉吟片刻,终是坦然相告:本王确实是去探望一位故人。而展护卫亦未猜错,他……确是江湖中人。
王爷不必……
此人名为上官敬。
展昭眸光一闪,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讶异:
“可是上官世家之主,邀月山庄庄主,上官敬?”
不错,正是他。八贤王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他于本王,有救命之恩。
展昭心念电转,想起晏安的预警,顺势接口:
展昭久闻其名,惜未得见。只是近日京城三教九流之地,颇有些不寻常的动静,似有几股江湖势力,在暗中打听一枚二十年前上官敬赠出的玉佩。
八贤王面色骤然一凝,瞬间恢复了王爷的沉肃,转身望向已然偏西的日头:
天色不早,该启程了。
展昭见状,心下了然,安安所言,果然分毫不差。
他深知过犹不及,当即不再多言。
恰在此时,张龙牵着吃饱的马匹归来,三人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风过旷野,只余马蹄声碎,仿佛方才那番暗藏机锋的对话,从未发生。
与此同时,高升客栈包拯房内。
包拯正借着烛火翻看书册,公孙策在一旁清点行李。
艾虎则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感叹道:
“公孙先生,能出门真是太好了,比待在开封府里,没事干可好太多了。包大人这金牌密使,能不能一直干下去啊?”
公孙策停下手中动作,无奈看她:
“艾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能一直干下去的话呢,我们就不必回开封府了!”艾虎越想越激动,“到处去抓贪官污吏,替老百姓打抱不平,反正有皇上撑腰,我们谁都不用怕了!”
这番话一字不落地落入正抬步进门的晏安耳中,她脚步微顿,轻声应道:
“嗯,会有那么一天的。”
包拯执卷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眼,目光掠过艾虎兴奋的脸庞,最终落在晏安沉静而笃定的侧影上。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了然一笑,复又低头看向书卷,仿佛那未来的波澜壮阔,已尽数敛于他深邃的眼眸之中。
夜色渐深,窗外的寂静被一阵细弱却凄楚的女孩哭声打破。
包拯放下书卷,与公孙策对视一眼,几人立刻起身出门查看。
只见走廊尽头,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正是张宏之女小玉,她肩膀剧烈耸动,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旁边收留她的店家正想方设法让小玉不要吵到正在休息的客人,见他们出来歉意地笑笑。
以为是店家把小女孩欺负哭了的艾虎撸撸袖子,正欲上前理论,被晏安轻轻拉住。
她对艾虎摇摇头,快步上前,在小玉面前蹲下。
晏安没有立刻出声询问,而是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摸出一块油纸包着的饴糖,动作轻柔地剥开,递到小玉眼前。
“小玉,”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境,“你看,这是甜甜的饴糖,吃了糖,心里会好受一点。告诉姐姐,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好不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