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晏安那带着哽咽却又无比真诚的回应,八贤王眼底最后一丝愠怒也化为了柔软的无奈。
他终是叹了口气,带着几分纵容,挥了挥手道:
“罢了罢了,快去将你这副花猫模样收拾干净。”
晏安如蒙大赦,连忙拉着同样一身狼藉、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公孙策,向包拯和八贤王行了一礼,匆匆退下收拾去了。
书房内,终于只剩下八贤王与包拯二人。
方才那种带着家庭烟火气的氛围随之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关乎公务的凝重。
包拯收起棋盘,看向对面看似从容的八贤王,沉声道:“王爷此番来府,应该不只是找包拯下棋吧。”
八贤王收回视线,闻言微微一顿,随即失笑:“就知道瞒不过你包拯。” 他笑容微敛,身体不易察觉地前倾些许,“本王此番前来,是要找你借展护卫一用。”
“哦?” 包拯浓眉微蹙,“王爷要向包拯借用展护卫?”
“不错。” 八贤王语气肯定,“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本王保证,定让展护卫全须全尾地回到你这开封府来。”
包拯没有立刻接话,深邃的目光在八贤王脸上停留片刻,沉吟不语。
“怎么?” 八贤王端起茶盏,借氤氲的热气掩去一丝微妙的神情,“展护卫在府衙之内,还有公事待办?”
“不。” 包拯摇头,“郑宁一案方才结案,如今并无紧急公事。”
“那么,” 八贤王放下茶盏,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是包大人不愿将展护卫借与本王?”
“王爷有用到展护卫之处,包拯岂会不愿意。” 包拯迎上他的目光,话锋沉稳一转,“不过,请恕包拯不得不问一句——王爷借用展护卫,用意何在?”
八贤王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果然会问”的神色,他靠回椅背,语气带着些许无奈的亲昵:“包大人,本王原以为,以你我的交情,你不会问才对呀。”
“王爷若是借用公孙先生,包拯的确不会问。” 包拯的声音陡然凝重起来,“但借用展护卫,包拯担心……是否王爷的安危,受到了威胁?”
“包拯啊包拯,” 八贤王抬手点了点他,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这个人就是太多心了。本王的安全能有什么威胁?谁又能威胁得了本王呢?”
他挥了挥手,仿佛要拂开这无端的猜测:“本王只是想出京去大名府办点私事,又不便大张旗鼓带着随扈官兵前往,这才只好麻烦展护卫作陪罢了。”
包拯紧蹙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原来如此……的确是包拯多心了。” 他略一思忖,出于一贯的谨慎周全,又道,“不过,王爷既然是微服私访,可否容包拯多派两个人陪同前去?也好处理些琐碎事务,途中也多些照应。”
“包大人的确是有心呐。” 八贤王这次笑得真心实意了些,“本王若是拒绝,倒显得矫情了。不知包大人要派何人随行?”
“张龙、赵虎二人行事稳健,经验丰富,派他二人前去,王爷意下如何?”
“好。” 八贤王爽快应下,随即起身,“不过说走就走,本王立刻就要启程。”
“是。” 包拯也随之起身,拱手道,“待包拯对他三人做番交代之后,便令他们立刻赶往南清宫与王爷会合。”
“那就有劳包大人了。”
八贤王深深看了包拯一眼,转身离去,包拯亲自相送。
包拯送走八贤王,刚一回身,便见梳洗完毕的晏安立于廊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全无平日里的沉静。
“包大人。”她快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父王此行,绝非去大名府办私事那般简单。”
包拯目光一凝,并未质疑,只沉声道:“进去说。”
两人刚要进门,王朝便来通传:“大人,宫里有旨,召您即刻入宫觐见。”
包拯心知必有要事,对晏安道:“此事容后再议。”便匆匆更衣入宫。
御书房内,仁宗屏退左右,神色沉凝,将那桩尘封二十年的宫闱秘辛,以及八贤王“郑太妃之子恐非先皇亲子”的猜测缓缓道出。
包拯肃立静听,脸色随着仁宗的叙述越发凝重:“陛下,这二者之间天差地别……一旦包拯查出结果,对太妃……”
仁宗抬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朕知道。如果流落在外的真是先皇血脉,朕的异母兄弟,那么太妃虽犯了隐瞒欺君之罪,却也有维护先皇血脉之功,朕会立刻让他认祖归宗,奉养太妃天年。如果不是的话……该怎么办,朕自会有所决断。”
包拯陷入沉默,御书房内静得能听见烛芯噼啪的轻响。
他深知,这“决断”二字背后,可能是滔天骇浪。片刻后,他再度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此事若是交由包拯去办,还请陛下恩准包拯两项请求。”
仁宗蹩眉复又放松:“你说。”
包拯拱手一礼:“其一,凭包拯一人之力,势必无法完成陛下重托。虽然此事绝不能对外宣扬,包拯却不能对公孙先生与展护卫隐瞒。包拯愿以项上人头作保,绝不外泄,恳请陛下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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