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光景,开封府朱漆大门前。
晏安抱着装锦缎的礼盒刚踏出门槛,便见一道湛蓝身影牵马静立在石狮旁。
晨光为展昭的肩铠镀上金边,他微微颔首:“王爷今早传话,说娘娘备了江南新茶。”
晏安尚未应答,身后便传来雀跃脚步声。
“安安姐定是去南清宫!”艾虎拽着宝琳从门后探出头,两个小姑娘发髻都跑得有些松散,“我们也好久没给娘娘请安了!”
宝琳福至心灵,立刻接话:“娘娘上回还说想听市井新鲜事儿呢!”边说边掏出小本子飞快记录。
「辰时二刻,展护卫牵马候于府外,理由:代传茶讯。」
晏安见状莞尔:“那便同去。”
马车行过汴河,水光透过纱帘在晏安侧脸流转。展昭策马护在车旁,目光如守护汴河堤岸的柳枝,无声拂过车窗。
宝琳扒着车窗激动地拽艾虎衣袖:“看!展护卫今天连马鞍垫都换了新的!”
艾虎往嘴里丢着蜜枣含糊道:“展大哥上月还问我安安姐喜欢什么香味……后来他剑穗就总带着松木清气!”
车帘忽然被掀开,晏安递出油纸包:“艾虎,你提到的东街胡饼。”又自然地将另一包递给展昭,“展护卫,这是不加饴糖的。”
展昭接过时指尖微颤。
他从未提过自己不嗜甜。
南清宫丹陛下,狄娘娘早已倚门翘首。
见女儿下车,她眼眶倏红,向展昭颔首:“一路辛苦。”,便撇下几人,拉着晏安头也不回地走了。
八贤王默默放下尔康手,瞥向一旁雕塑一般的展昭:“展护卫,既然来了,不如陪本王手谈一局?”
艾虎和宝琳有自己的娱乐项目,宝琳摸出小本本奋笔疾书,艾虎在一旁时不时补充几句。
牡丹苑暖阁。
狄娘娘斜倚在湘妃榻上,拉着晏安坐在身旁,久久端详着她清减几分的脸庞,伸手轻轻将她鬓角的一丝乱发捋到耳后,眼底是化不开的怜爱:
“我的儿,听说前阵子又是江湖追杀,又是孩童失踪,刀光剑影的,可曾伤着哪儿?夜里还惊梦吗?”
晏安感受着额间传来的温柔触感,心头像被暖泉浸过,声音都不自觉放软了:
“让娘挂心了,都是些小场面,不曾受伤。”她甚至活动了一下手腕,证明自己完好无损,“有包大人运筹帷幄,公孙先生算无遗策,还有展护卫他们冲锋在前,我很安全。”
狄娘娘眼波流转,执起团扇轻摇,似是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向某个特定的人:
“王爷回来都同本宫说了,此番险象环生,多亏了展护卫……听闻他此次,嗯……尤为奋勇当先,护你周全?” 那个“尤为”二字,咬得格外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晏安不疑有他,立刻进入工作汇报模式,认真点头:
“娘说得是。展护卫确实武艺高强,临机决断更是果决。有他在阵前策应,稳定局势,我与公孙先生才能安心在后方排查线索,梳理证据。从战术协同角度来看,他无疑是我们团队中最可靠的支点。” 她语气客观,如同在分析一件精密的仪器。
狄娘娘捏着团扇柄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面上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只是,战术支点?” 这丫头,看人就看人的实用价值?
晏安浑然不觉她话语中的深意,反而顺着这个思路深入分析,展现出她惊人的观察力和与之成反比的情商:
“而且我发现他最近似乎加强了体能训练的强度,几乎每日清晨都会在我院外那片空地上练剑,风雨无阻。我在想,是否该向包大人建议,适当调整他的轮值时间,让他能多睡半个时辰?毕竟充足的睡眠对于维持高水平的肌肉爆发力和神经反应速度至关重要,长期睡眠不足会影响战力。”
她考虑得十分“周全”,完全是从团队效率出发。
狄娘娘以扇掩唇,轻咳一声,眼底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忍不住点拨道:“我的傻安安……他每日雷打不动地在你院外练剑,或许……本意并非全然是为了练剑呢?”
晏安闻言,先是眨了眨眼,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猛地站起身:
“娘!您的意思是……他是在监视我院子隔壁街的那家当铺?我早就觉得那家当铺的账目流动有问题,疑似与之前一桩赃物销案有关!只是苦于没有直接证据!”她越说越觉得有理,转身就要往外走,“我这就去禀报包大人,申请彻查……”
“回来!”狄娘娘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晏安的衣袖,将她拽回身边,随即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沁了出来,用团扇轻点女儿的额头,“我们安安啊……你这颗心,真是开封府里最亮、最纯粹的一颗夜明珠!”
晏安被狄娘娘笑得有些茫然,看着母亲笑出眼泪的样子,虽然不明所以,但见她开心,自己也抿唇笑了笑,随即又耿直地纠正道:
“娘,夜明珠是矿物,主要成分是氟化钙,它自身不会发光,需要外部光源照射才能产生荧光效应,而且亮度有限,并不能用来照明查案。查案需要的是逻辑、证据,还有像火把、蜡烛这样稳定的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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